亲兵甲羡慕的说道:“啧啧,你看看那大肥猪,少说也有百十斤吧,两个人就能按着给宰了,动作够麻利的啊!”
亲兵乙深有同感,回道:“你说不是,你看看那些宰鸡宰鹅的,手起刀落,眼皮都不眨一下!”
夏侯惇一听,便知事情没有这般简单,若是一座城池之中,有那么几个屠夫的话,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么多屠夫,动作如此娴熟,那只会有两种地方才能拥有这么多杀生而不眨眼的人,当下,夏侯惇就敢断定,这些百姓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那就是军旅中人。此事其实也不难解释,这连年灾祸的地方,虽说徐州富庶,但其境内百姓也不会富裕到顿顿吃肉的地步,而杀生,可是需要手艺的,若不是杀惯了的人,谁能有这般淡定的表情?
思至此处,夏侯惇连忙唤来亲兵,让其传令全军,集合出城。
其实,夏侯惇已经心生警惕,发出命令,奈何为时已晚,夏侯惇的五万大军,多多少少都吃了些‘城中百姓’为其准备的食物,这一下子,成千上万人都在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一些身体不行的,更是早已拉得稀里哗啦,痛不欲生。
“糟了...”夏侯惇面色一变,连忙提刀上马,不断朝四周怒吼,道:“快,全军撤出城外,撤出城外,撤!”
夏侯惇这边才刚刚集结了数百人,刹那间,整座阴平城都爆发出了响亮的喊杀声,只见,无数袁军将士或从民房中窜出,或从屋顶上冒头,不是射箭,就是举盾横穿,不断肆扰着曹军的阵型。
一时间,街道上到处都是双方将士交战的身影。
曹军出现变故,士气不稳,刚一接触,就渐渐露出败势。而不知何时,袁军中突然出现一队队神箭手,不断射杀着曹军中,都伯一类的低级军官。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曹军阵型大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夏侯惇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冲!”好不容易集结了数千人马,夏侯惇不敢怠慢,连忙率先引军朝城外冲杀而去。
有了夏侯惇的加入,曹军士气才微微一震,无数曹军将士跟在夏侯惇的身后,奋力朝外厮杀。
若是比较军力,袁军的将士比之曹军将士,要稍有不如,然,幸得张勋调度有序,指挥有方,这才能与曹军杀个不相上下。
张勋立于一处城楼之上,看着大发神威的夏侯惇,赞叹道:“好一个夏侯惇,竟然如此利害,只区区万余人,就快要突破本将精心布置的牢笼之阵!”
副将嘿嘿笑道:“夏侯惇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将军,末将这就去召集人马,围杀夏侯惇,只要夏侯惇一死,其军必破!”
张勋冷笑一声,随即抽出弓箭,不屑的说道:“匹夫之勇罢了,看本将是如何射杀他的!”
说完后,张勋便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到了一旁的民房屋顶,身影犹如青燕,不断在房顶之上穿梭。
夏侯惇只顾在街道上厮杀,加之又是骑着高头大马,待他冲杀至城门口时,见城门大开,袁军兵马不多后,这才稍微松了下心神,然,张勋却是在不远处的房顶之上等待了夏侯惇许久,只见他突然弯弓搭箭,朝着夏侯惇的额头便是一箭射出。
‘嗖!’
此箭快若闪电,直奔夏侯惇的面门而去,可见,张勋的臂力也是奇大。
“将军小心......”
“小心暗箭,将军.....”
待那支羽箭射到跟前,夏侯惇的亲兵这才发现,纷纷出声提醒,奈何为时已晚,夏侯惇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的把头偏朝一旁。
‘噗嗤!’
箭矢入眼,疼得夏侯惇惨叫连连。
张勋傲立于屋顶之上,大笑道:“夏侯元让,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夏侯惇杵着额头,独眼盯着张勋,恨声问道:“你是何人?暗箭伤人,不配为将!本将定斩你!食其肉、饮其血,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张勋不屑的回道:“本将张勋,本将今日就站在这里,你有胆就来啊!”
“什么?”夏侯惇死死的看着张勋,恼怒道:“原来你就是张勋,看来孟德他们都上了你的当了!”
“啊....”只见夏侯惇猛地拔出射入左眼的箭矢,怒吼道:“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言落,所有人就看见夏侯惇居然把那箭矢上的眼珠给一口吞下,丝丝血迹顺着其嘴角流出。
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张勋这种久经战阵的将军,都觉得夏侯惇此举太过饮毛茹血,不时感到头皮发麻。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夏侯惇就要前去斩杀张勋,却被麾下亲兵给死死拉住。
只见夏侯惇的副将,韩浩急声道:“将军,不可,不可啊,袁军又围过来了,我们再不退,就真的来不及了!”
夏侯惇恼怒道:“本将说过要亲自斩杀张勋,就绝不会食言,放开我!”
韩浩苦苦劝道:“将军啊,你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待来日,再战张勋也不迟啊!”
“是啊,将军!”
“将军,快跑吧!”
“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听着亲兵的劝退之语,让夏侯惇烦不胜烦,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只见夏侯惇提刀遥指张勋,怒吼道:“张勋,今日本将就暂且饶你一命,待来日,洗干净脖子等着,睁大眼睛看着本将是如何取你项上头颅!”
言落,夏侯惇就带着三万余残兵败将逃出城外。
张勋瞟了眼已经跑远的夏侯惇,不屑的哼声道:“哼,取我人头?你也得活着才行!”
这一战,张勋先让麾下士卒乔装百姓为曹军送粮草,期间放入他们所能找到的一切能吃坏人的药草,幸得夏侯惇发现得早,制止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然,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万余曹军将士中招。
夏侯惇最终不敌张勋,败逃出城,临走前,还被张勋给射瞎了左眼,真可谓是赔了眼睛又折兵。
这时,副将来到张勋身旁,躬身问道:“将军,此战我军杀敌数千,俘虏万余名曹军士卒,该当如何处置?”
张勋冷笑连连,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此时我军深入曹军腹地,还在与曹军交战,留着那些俘虏作甚?全杀了,一刻钟后,全军集结,随本将前去追击夏侯惇的败军!”
副将闻言一愣,疑声问道:“将军,一刻钟后再去追击?那还追得上吗?”
张勋哈哈笑道:“你小子可别忘了杨弘的两万骑军,算算时间,也快赶到阴平了吧?保不齐,夏侯惇在这逃跑的路上,就会遇到他们!”
副将心领神会,随即领命而去。
出了阴平城后,夏侯惇就一路怒骂连连,心情刚好一些,却因左眼的疼痛而又继续破口大骂,而他身后的步卒,亦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而奉命率军驰援阴平的陈纪,却是好巧不巧地在途中与夏侯惇相遇。
两彪人马就这样不期而遇,夏侯惇还真是有种转角遇到‘爱’的感觉。
陈纪见状后,哈哈大笑,道:“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夏侯惇,今日,你必命丧于此!”
言落,陈纪就带着两万骑军朝着夏侯惇冲杀过来,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不穿衣物,还在那搔首弄姿的青楼女子一般,其身后的骑军,更是两眼放光,如狼似虎。
而反观夏侯惇一方,则是胆战心惊,叫苦不迭。
夏侯惇本就是性格暴烈之人,只见他怒吼一声后,就提刀上前去陈纪厮杀。
两军将士,一方士气高涨,一方被逼无奈,就这般,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地厮杀在了一起。
曹军徒步奔袭了上百里,又在阴平城中厮杀了一阵,本已是饥渴难耐,食不果腹,可现如今,还不等他们喘口气,又与袁军骑兵相遇,无奈之下,只好用这残躯,前去抵御袁军骑兵。
一番厮杀下来,陈纪是被夏侯惇打得节节败退,而曹军士卒,则是被袁军给杀得惨叫不断,疲于应对。
韩浩见状不妙,只好厮杀上前,拉着杀得兴起的夏侯惇,急声道:“将军,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弟兄们又饥又渴,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作战了!”
夏侯惇恼怒道:“如今我们被袁军缠住,不杀退他们,何来出路?韩浩你怎么尽说胡话?”
韩浩叹息一声,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急声劝道:“将军,此地相距承县不远,我军不如暂退至承县,死守待援,如何?”
夏侯惇闻言后,扫视了一圈已经到达极限的麾下将士,叹息道:“罢了,本将就听你小子的劝,全军撤进承县,死守待援!”
随着夏侯惇的一声令下及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城郭,这才让处于崩溃边缘的曹军将士的士气为之一振,纷纷悍不畏死的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承县败退而去。
说起这夏侯惇,也是时运不佳,这才刚在阴平城中遭到了张勋的伏击,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朝着郯城败退而去,可途中,就遭遇了赶来驰援的两万袁军骑兵,随后,双方又是一阵厮杀。
夏侯惇统帅的又多是步卒,最终不敌,其军在阴平南边三十里处被杀得大败,最后不得不带着数千残兵退守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