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那样的明亮,小店中两班人对峙着。
此际却是异常的安静,火把烧炸杉皮之声显得分外刺耳。
那姓湛的汉子眉头紧皱,正自犹豫不决之时。
公子知道他要打却又不敢打,又下不了台,便有意杀他威风。
轻声对黑子说道:“小黑,出去和他过两招吧,手下留点情,别伤他太重,让他心底有个数,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就行了。”
“姓湛的那斯,吾家小爷说了,让俺陪尔这厮过几招,来吧,到外面去打,莫把店里的家伙什打坏了,人家掌柜的也不容易。”
黑子也知道公子要什么样的效果,便懒洋洋地起得身来,瞟了那姓湛的汉子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下姓湛的汉子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众人出,吴颖怕黑子失手把那伙计杀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望了望公子,见公子点头示意,便也跟着出去。
“爷,小的虽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跟爷上奉,可是爷这一出手,得罪了湛爷,爷本事大不怕其凶狠,可害苦了小的,这下小的在这里可是再混不下去了。”
小二和掌柜的基本上是哭着求公子。
公子哈哈一笑,本想骂几句的。
可见那掌柜的这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虽然是人穷志短,可是他也有他的苦处,要混个生活也确实不容易。
于是强忍下来,笑问那姓湛的是何来头?
仔细一打听,原是汉昌有48寨七十二山洞,四十八寨皆为强人所占,那众寨子共推这湛爷为盟主。
宁轩公子心中好奇为何官家不曾去管呢?
可店家却说,汉昌之境有四十八寨,寨寨有奇险,山山有奇人,官家也不是没去征讨过,可这县治有几个兵,怎么打得过?
那四十八寨又没惹出惊天大案,郡里也不可能发兵来取这不值钱的小山寨,也曾听说过有官家发一千人马来剿过,可官兵未到,寨中之人早跑光了。
官兵又不能在此长驻,想来是他山寨之中不闹大事,是便由着这些人在此各自为王。
公子又问这四十八寨之名,店家倒是清楚,一一报来,公子暗暗记着这四十八寨寨名,以方便以后行事。
听完店家所述,公子转过头去问柳劭睿:“你们寨子怎么也在里面?”
柳劭睿放下手中的酒碗,拱手道:“回小爷的话,吾这边寨子势弱,加上也不曾有什么大事,所以以前每年都是由单伯去应付一下了事,在下也没过问过,平常来往不多。”
这边话没说完,黑子便用刀架着那姓湛的走过来。
公子见状,微微笑道:“放开他吧,一小山寨子,没什么搞头。”
黑子移开刀,放开了他,那姓湛的倒是条汉子,带着众啰喽朝地上一跪,硬要认公子当主子。
江湖,一通乱打便把人家打服了,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
公子见他来投,心中自是不胜喜欢,这便叫他入座,三盏酒下肚,大家相谈甚欢。
听他说起前因后果,原来是上次剑奴剑下留情的那剪径的强人,公子一行人在县城现身,便让他给瞅着了。
又恰有汉昌四十八寨总寨主在县太爷那办事,便拉着总寨主来报那一剑之仇。
这总寨主湛晁,字公成,临湘县(现长沙市浏阳县人),带上数百喽啰在石牛寨中营生。
汉昌人少,外地人更少,就算是想抢家劫舍也没地方抢。
所以寨中兄弟,平常以耕作为主,修城寨以抗税赋。
湛晁由于为人爽直,又有些蛮力,干起活来不要命,便深得帮众喜爱。
汉昌四十八寨,虽然地形险要,可是在这个时代里,由于人口稀少,有的山寨只有数十人,他石牛寨便算是大寨子了。
又由于他办事公正,不畏强权,被四十八寨奉为盟主。
湛晁出得门去,提回一人,丢在地上,道:“这斯上次剪径,冲撞了主公,这次又拉着吾等来此想要报仇,险些让在下冒犯公子之威,实在是可恶,现请主公处置。”
“从今往后若是不再为害百姓,听我号令,你便放了他吧。”
公子挥了挥手,微笑着说。
那伙计捡回一条命来,哪敢说半个不字?连连说好,从此便在湛晁手下耕田种地,修桥铺路不表。
公子心思,这不就是书中典型的山越的搞法么?
正要在找他们,还愁难得一家家地去找,这下正好,送上门来了。
待我收了他们,也得许多劳力,便对他说:“尔且发信下去,半月后,各寨寨主到天岳寨来见柳寨主,愿意归依的归依,不愿的就地解散,不得为害当地百姓,尔可做得到?”
湛晁拜叩道:“若是公子要重整四十八寨,大家巴不得呢,吵了多年要并在一起,因为不够吃的才一直没有下文,这个没问题,手下这就去办。”
说完便带人欲去办理此事。
公子道:“天黑路窄,尔且住上一晚,明天去办,以后不得来此打扰这店家。”
那店家见公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响马收服,心中是害怕加高兴,高兴是这难关算是过去了,害怕是不知道这公子爷又是什么人,真担心是送走一狼,却引来一虎。
“如此小店,尔拿着也是勉强度日,掌柜的不妨盘算一下,尔二人在此一年能挣多少,将店转让给我,我每年还是给尔等这么多工钱,再加上二成的利润分红,尔可曾愿意?”
公子见那掌柜的表面堆笑,眼睛中却有无限畏惧,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对那店家说道。
这下倒是让柳劭睿看不懂了,这么寒酸的地方的一个破店,公子爷要来干嘛?
他实在是想不能,所以他起身走过来。
跟公子附耳道:“公子爷,这小店离天岳远,管理不便,七成是个只赔不挣的事,小爷真要接么?”
公子笑道:“三叔休要计较许多,在下自有妙用。”
吴颖冲三叔眨了一下眼,浅笑道:“这酒还是热的好喝,三叔,来,小女子敬三叔一杯。”
这衣着华贵的公子爷所说,店家更是不敢相信,对他来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
那可是店家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得罪了这来头不明的公子爷,做生意的讲的是个和气生财,哪敢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