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那么的蓝,有人望着是“丰收时节好个秋”,有人看着是“寒山一带伤心碧”,可天还是那个天。马静镇守在前门,透过烈日看着这里的一切,那远山近城,好不伟岸,在那阵阵的黄沙之中诉说着曾经的辉煌,那些黄巾军,有的是原来的边关将士,有的是吃不上饭的农民,此时却在别人的驱使下,不要命的朝箭阵里冲。
马静让箭兵将那弓、弩、弩床齐发,士兵们心中都明白,若是黄巾军冲过了前面的陷马沟和挡箭墙,倒下去的将是自己,生死一线间的事,谁也不敢怠慢和偷懒,众人皆严格按照以往训练的操典进行操作。
士兵们在努力搏杀着,就像是做某项单调而枯燥的工作,一个个的面无表情,紧张而镇定,任由汗水流过迷失了双眼。他们已经麻木,面对鲜血与生命,就跟看着流水线上的一个小部件一样的正常,看着这一批一批倒下去的人而无动于衷,表情显得很格外的冷静,手上是那样有条不紊,心中那样的波澜不惊。
黄巾军被洗脑,洗得很彻底,一点杂念和灰尘都不再有,一排排的,一列列的,叫着口号,冲向唐-军阵营。他们知道这样冲上去等待他们的是死亡,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到底在为谁卖命,为什么而卖命,那些主管将领已经逃命去了,花家的财产早转移到了草原中,郭太也早已出了城。他们本来就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就算牺牲了性命,他们的家人最终还是生活在原来这个位置上,余留感叹罢了。
前门走不通,地上的尸体已经挡住了去路,遍体鳞伤的人,带着箭爬了回来,众人出不了城,只好关起门来。而罗过带着他的虎营在城内转着圈厮杀,单边屠杀,直到四门大开时,众将杀到城中心会师。
可是还有些低层的小头领在那组织对抗,就是不降。众将又杀将出来,冲散成堆的黄巾军,这时才有了黄巾军逃的逃,散的散,降的降,三门步兵只是捡降兵。杀到中午时分,斩七八千首,太原城就此改姓。众人清点降兵,马静命张豹带豹营去支援唐王。
花不换带着步兵,列队前行,遇着黑子带着蛮兵在此列阵相候,花不换步兵刚刚出城,唐-军便成半包围散开。他以为唐-军就是收了那些降兵,也没多少战斗力,不料城中杀声大作,他顿时懵了,一时之间他搞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
经历了上一次被破阵的教训,他不得不防着被包围后被吃掉,故不敢摆阵相迎,只有趁两军交战尚未相接,带着他引以为傲的玄甲步兵强行突将出去,他一声令下,朝三向纵虎开路,自己带步兵强从一侧薄弱部位强行突围。
哨声响起,那虎一啸一冲,作用确实存在,黑子所带的骑兵大乱,花不换斩数名副将,杀百十人而突破防线,此时花不发带着花臣,坐着一辆双马拉的大车,紧随其后。
行数里是一个狭隘所在地,张安带五百骑兵,两侧伏一千箭兵在此相候已久。花不换正全速行军,有探子来报,前面有唐将领五百左右的骑兵在一谷口相阻。他晃了晃手中的缰绳,回头一望,见身后灰尘冲天蔽日,正是后有追兵前无去路,只得让花不发带九百骑兵随行,令花臣带一百骑兵护着家属抄小路而去。
安排妥当,众人已行到张安阵前不远,于是驻马相望,见唐将张安玉颜冷面的,不像是个孔武有力之人,便振劈一呼道:“古人云‘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要活命的冲本将军冲!”
张安见花不换已经冲过来,队伍齐整,骑步协同,黑压压的一片,心思唐王令我在此阻他,我若是逞能杀进去,让箭兵不起作用,反而不美。打定主意,让众人后撤,自己带数十人策马相迎,斩数人便退。
花不换开路,花不发断后,带着人马便紧追不舍,花不换大呼道:“众人咬紧敌骑兵,杀一个便得一马,活命的机会便大一成!”众人奋力追进。张安边打边退,退二里张安一声号响,骑兵归队,列阵相候。
两边土坡上箭兵齐现,一时杀声震天。两边土坡上众箭齐发,几千民夫朝坡下掀松脂木柴,花不换一边抢过一个盾牌来挡箭,一边大叫道:“冲出去,要不然都得死在这里。”而坡上唐-军叫降声整整齐齐,很多士兵不愿死于非命,便丢下武器,抱头躲进坡边的土沟之中。
火,慢慢地,东一堆,西一处,借着风势已经蔓延开来,坡上的民夫还在往下面扔柴火,一条二里长的土沟,顿时火势冲天。坡上战壕里的唐-军,都能感受了气浪的炽热,坡下是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花不换大急,挥剑斩了几个丢下武器的人,带着百十人便复往前冲,行到坡口子上,张安带着人马正驻马相迎。二人见面,也不打话,花不换跃马便冲入唐阵中来,手起槊落,便斩杀数人。其本部人马随其当前锋多年,皆是精悍之士,见主将如此骁勇,皆是大受鼓舞,逞勇猛冲。
张安见状,一声号响,将阵形散开,让众人以小队为作战单位各自为战。一通拼杀,双方各有伤亡。独有花不换英雄了得,一个人在唐-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势。
张安见状大怒,将令旗交与副将道:“你二人在此,好生指挥,我去挑了那蛮子再说。”挂了暴雨梨花枪,急催跨下风随影,跃马向阵中冲去,将那仿制的轩辕弓取在手上,拈得一支白羽箭来,先将花不换的几员副将射于马下,又绕着场子跑了一圈,对准花不换使箭。
那花不换身着双甲,又有手盾相护,张安连发三箭皆被其挡住,反而将唐-军的二名蛮骑击中,落下马来,张安见状一声大喝,背弓持枪,打开保险,跃马便冲向花不换,大叫道:“闪开,挡道者死!”
一时之间两军将士皆散开,张安一照面便选公子的游龙戏凤枪使,一条枪摇将起来,闪出点点寒光,终不离花不换的要害之处。花不换将一支槊舞得是密不透风,左来左撩,右来右挡,战十合不分胜负。
花不换哪敢跟他靠时间?可是这张安是枪法了得,又不曾与他比蛮力,招招直逼其要害,式式皆是其不得不救之部位,让他一时无计可施。张安要取他性命,以减少己方兵将损员,可花不换力大无穷,槊法精纯,杀招用尽就是动他不得。
二人复战五合,那是越战越猛,进来助战者,不亡便伤,场内空出来的位置是越来越大。花不发杀到,大叫一声道:“唐-军小将休得逞强,俺花发不来也!”说罢顾不得身上的伤并未痊愈,跃马冲了进来。
张安听到不远处大叫,心中大急,心思自己打一个还不得胜,时间久了怕还会落败,这又来一人,如何了得?这一思索,手中便慢了下来,花不换见张安迟疑了一下,心中大喜,一催盗骊马,那马一跃丈余高,花不换挥槊向张安压去。
张安将花不换来得凶,又见唐王和罗过说这招及拦招架,自已也曾暗中练习多次破解之法,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将枪迎了上去,将三发梨花弹悉数发了出去,但听得见三声枪响,那花不换便落下马来,抱着一张脸在地上打滚,那盗骊马受烧红了的铅子烧伤,疼痛难受,张开四蹄飞腾而去,不知所踪。
张安正欲打马去了结花不换,那花不发跃马已到,一把开-山-刀携风而至,张安不得已,只好回马一枪,欲挑了花不发。花不发虽然武力不如他兄长,可与张安还是有得一拼的,哪有那么容易一枪便中?二人缠斗几下,分开马来各自寻求斩敌之策。
有一队长见张安与花不发斗得正狠,打量着这个躺在地上,抱着半张脸,一手是血的敌将,心思这是上天送与自己出头的机会,哪能放过?持槊催马,便去取地上的花不换。
有人来袭,再痛也要先保命,花不换见有人用槊向自己劈来,便朝里一滚,拔剑在手。这队长求胜心切,一槊用力过度,打在地上的石头上,看似勇猛,火星四溅,可连花不换的衣服都没打着,反震得自己双手发麻,花不换见状,一手抄住来袭的槊,一手将剑刺向那队长。
那队长哪里会防着这一手?还来不及叫一声不好,便那剑已至,好在有盔甲护身,便弃了武器,滚下马来,才捡回一条小命。
花不换飞身上马,持着那队长的狼牙槊,向外杀去,大叫道:“花家的兄弟随我冲呀!挡我者死!”唐-军望着他一脸的血,一个眼珠掉了出来,脸部已完全变形,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皆不敢向前。
张安见状大急,大叫道:“休要跑了花不换!”这时才有胆大的唐-军才去追杀,花不换抡槊打飞数人,人已冲出包围。张安欲追,花不发一刀劈向张安头顶,口中大叫道:“休要恋战,大哥快快!”
张安无法分身,只得奋力搏杀,硬接花不发一刀。那花不发被这一记硬接,震得肩上的伤口复发,鲜血透过衣甲流了出来,痛得他冷汗直流,可也顾不得许多,咬牙持刀来战,以求拖住张安,以保证发不换安全突围。张安正觉奇怪,敌人来势越来越猛,可是刀上传来的力度怎么越来越小?
又战数合,黑子到,二人合战花不发,这时的花不发,早已是强弩之末,哪能经得起二人合击?只一个照面,黑子一斧下去,他扛刀去挡,张安见状,一枪挑花不发于马前,早有左右涌了上来,取了其首级。张安收集残部,命一副将带着步兵收拾战场,自己与黑子领着骑兵便追。
花不发咬着牙关行五里,可是因流血过多,已经支持不住了,两眼一黑,跌下马来,那马跑得没了影子,眼看一代虎将,昔日太原城中的兵马先锋官,落个身死荒野的地步。花臣却带着一队骑兵,护着一辆马车而至。
花臣将其扶上马车,对其说道:“分十名骑兵护送将军出关,由此北去,便安全了,我带着九十骑兵在此断后。”
花不换道:“辛苦你了。”
花臣便将骑兵们的水收集过来,丢到车上道:“给将军洗洗伤口,我这有金创药,包扎好一路北上,沿途有接应。”说罢便朝花不换叩了一个头,邻着人马反迎唐-军而去。
花娘在车里,望着花不换被打成这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对其妻道:“你来拿水,我来洗,花儿这样子,不知会疼到何种程度,真是可怜了我的儿。”
花不换之妻恶狠狠地盯着她,大怒道:“哼!莫要假惺惺的,尔不过是家父一小妾罢了,花儿是你叫的?只不过是生了个女儿,得了老爷一些恩庞罢了,还真拿自己当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