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中六盆松枝大火将营中照个通亮,王案前还点着一架蜡烛,黑白二将立于案前两步的位置,马静拉着花无语在一旁安慰着,剑奴抱剑坐在右边的椅子上。营中除了花无语的哭泣声,便只有火花之声了。
公子心中甚是疑惑,一时半会顾不得那花无语的情绪了,将目光投向这两个和尚,一个是自己认得的棍僧,身高八尺七寸左右,浓眉大眼,厚唇无须,脸部是轮廓分明,似乎看得出刚毅。另一个身形略矮寸许,却是骨瘦如柴,此时正低着头,望着地上。
公子笑道:“二位师傅坐吧!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只管说来。”
那棍僧道:“贫僧法号慧空,这是师徒净觉,并不是来访,是特来投唐王。”
公子抬头望着他说:“大师且莫急躁,慢慢说来,为什么要来投我!”
慧空恨恨地说道:“贫僧要报仇!”
公子笑道:“佛门清净,何来报仇一说?”
慧空脱了上衣,往地上一丢,跪伏于阶下,大声道:“我这就是还俗,请唐王赐名。我要报仇!”那净觉也脱了僧衣,朝那火中一丢,跪了下来:“我这也还俗!请唐王赐名。”
公子道:“怎么了,慢慢说来,让我先搞清是怎么回事,找谁报仇!为何要我赐名。”那慧空这才将情况说了出来。
那日花不换退到山上,寺里平时就只有几十个僧人,存粮不多,哪里供得了他那千百号人吃?寺里便做了顿粥,这叫众人如何吃得饱?花不换便想着撤回城里去,可是探马回报,桥被唐-军烧毁了,不得行,只好一边命人去修桥,一边差人到朴家去拉粮,朴家的存粮也有限,晚上众人饥饿难忍,便上山去打猎。
那朴家惨遭灭门之事传回来,花家兄弟便怀恨在心,却因打不过唐王,无处发泄。恰逢众将士在寺中杀生,慧缘方丈便让众人出寺去吃,莫污了清修之地,这一说便刚好撞在枪口上,花不换突然大怒,恨恨地骂道:“历年来,吾家祖上供养着你们这帮秃驴,这个时候老子落难,便反来管老子闲事!”慧缘据理力争,那花不发道:“你这秃驴,他唐王在此之时,你不曾想办法救本将军也就算了,还他给茶与饭,大将军来了,你却拿个米汤出来,本是没安好心的贼和尚,大将军没治你个通敌,已是仁慈了。”
花无语也据理力争,那慧缘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无论是唐王也好,还是将军也罢,入此清修之地,便是有缘人,岂能厚此薄彼?”
谁知这话更是惹得花不换大怒,动起手来,一剑便将方丈师兄杀害,寺中众僧护法,无奈敌不住他官兵人数众多,众师兄弟皆已惨死,方丈师兄圆寂之后,尸首尚无人料理,只有我们两人被花无语设计救出,从山中逃出。
公子听罢,心中十分难过,想不到自己去考察一下,却害死了一寺僧人。只好让慧空带着三十六骑去处理众僧人的后事。看着身边的好人,一个个的遭无妄之灾而逝去,公子心中真不是个滋味。可是放在这种大环境下,谁又有办法呢?谁能以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一切?有多才后人题《离别》叹曰:
劳燕何须怨别离,一春能得几多时。
举樽但看堂前树,白露重重上月枝。
公子望着花无语,花无语对马静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公子道:“你们欲怎么个报仇法?”
花无语道:“斩了这没有人性的东西,方使天下众生安生,佛曰:‘斩妖除魔即是卫道’。我们自知无力报仇,想借唐-军之力,故此来投军!”
公子道:“若是要单打独斗,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我要速胜他也得任火器,要报仇谈何容易。卫道之想,我也赞成,可是唐-军是军队,不能为谁报私仇,只能为天下不公之事出力。也就是说,这帮人,我们一定不会让他胡作非为,可是不能意气用事,得统一筹谋,不能私自行动,你知道不?”
花无语问道:“你唐王也不行?”
公子笑道:“没人可以私自处理,当然也包括我。破了这城,是一定的,但是,你们若是让他若是逃了,我要看下一步的行动目标,允不允许我安排人手去拿他,若是允许,我们绝不会放走这样的坏人,可是,一旦有更重要的任务,便得暂停追捕,直到能填出手来为止。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是不是理解!”
马静笑道:“要不要参加唐-军?只怕你来,不是参军这么简单吧!”花无语低下了头,红着一张脸不说话。
白瓜听唐王这般夸他花不换,心中不服,问道:“张豹张将军也打不过?”
公子笑道摇头,白瓜又问:“万三、万二、万五和罗过将军呢?”
公子又摇头不语,白瓜又问道:“那要不把关将军和黄忠黄将军调过来吧?”
公子笑道:“调谁来也不成,你们不能轻敌,发现了他,便让我和马静娘娘出面对付。他是真的厉害,在他轻敌的情况下,我与他拼力,让他双手虎口受伤,恶战数十合,我尚不能将他怎么样,正常情况下,我只能保证三十合不败,要胜他我没有把握,要取他性命,我带你们二人一起,还要看战法。”
慧空道:“我和净觉,其实还有很多师兄弟、师侄辈,都是寺里捡回来的孩子,皆没有俗家名字,所以请王爷赐个名字。若是王爷不嫌弃,愿随王爷,为天下百姓做点事,也是修行!”
净觉道:“我也是!”
唐王道:“剑奴,你让他们到三十骑营中过夜,至于该干什么,你来安排吧。至于名字,这个好说,跟万三混吧,都姓万了,万空,万觉好了。”
二人伏地拜谢公子赐名,公子叹道:“起来吧,乱世之中,都不容易。”
马静道:“花小姐如何安排?”
公子道:“你来安排吧!”
马静道:“又想捡阿娇那样的路子?”
公子叹道:“你呀你,别越帮越忙才好!”
众人扯了一会闲谈,便各自回营。
晋阳、榆次、阳曲、狼孟、盂县、大陵、平陶、京陵、兹氏、界休、邬县、中都、祁县、阳邑、虑虒、于离,二十来天,众将领着兵马便将各县全数收复。带回七千多降兵、八百余匹马匹,粮草牛羊若干。
有两家豪强帮着黄巾军打张豹,张豹可不是什么善主,反手就把他给灭了,收了他三百余匹马,二千余头牛,羊千只,粮数十仓,又看军粮多用不完,很多人没饭吃,便分了三仓库给百姓。顺便收了他们的家丁和私人武装。又听曹元化说晋阳这地方,是草原与中原交兵的地方,张豹想到反正也守不了,与太史慈联系将百姓全迁出来,顺带一把火烧了这城,搞成一个无人区了。
唐王心思张豹这小子就是个混球,可事已发生了,气也没用,便问他:“没有拿贫苦百姓的吧?”
张豹点头:“绝对没有。”
唐王摇头道:“无人区,那不更好让敌人藏身么,他们来了我们都不知道。哎,不说这个了,胜了就好,每人肉两斤,按这个的标准,杀羊吧。让将士们吃顿饱的,休息一天,后天围太原城去。”
马静道:“算了吧,搞成个无人区,至少草原上来的部队,在这里没有补给,没有营房,也不是件坏事。至于说监守的事,我们安排一个小队去那里吧。去围城的话我觉得不行,这里还有七多近八千的降兵,无编制无人领管,如果营中反了,我们便麻烦了。”
唐王想了想,说:“那就让太史慈带去做民夫吧。”
马静道:“太史将军离此还有三天的路程,要不我们先训练一下,造点声势也行。”唐王便着一营带着操练,过三日,太史慈到,交给太史慈。太原城中众头领,知道有人来攻城,自是做了许多功课,不在话下。
郭太升帐,有一小将进言道:“禀神上使,敌军人能战的不过万,还要带着新收的几千人,目前军心不稳,我军有十万之众,守这一城,坐等训练士兵,他收拾军心,是不是吃亏了些?”
那郭太心思,这汉朝历来不封异姓王的,这唐王是个例外,说不清他跟朝廷有多好的关系,若是让他围住,他一直加兵,那不也是个麻烦?但偷营的兵一个也没有回来,胡才又战死,这如何是好?便问:“哪位有办法破敌?”
帐下闪出一中年精壮汉子,抱拳道:“禀神上使,何不在城外高地,驻兵两万,互为掎角之势。听说他唐-军不过是盔甲精良,骑兵无敌,他若来取城,我们内外夹击,伏虎将军用虎啸振住他的骑兵,谅那唐-军,也不是三头六臂的角色。”
郭太定睛一看,此说话者原来是胡才他叔胡润适,字星天,此人多有胆略,帐下又有胡家一众人马,武力高强者不下十数人,心中大喜,便调二万人给他,命其离城一里外下营,在外拒敌。
众人出得军营,花臣问花不换:“将军,何不争个山头,也省得在城里受这班农夫的鸟气!”
花不换道:“我们新败,要休整,城里粮草足,休急。”
花臣又道:“那我们真帮他们打唐-军?”
花不换道:“唐王战斗力强,我们借这班农夫之手报仇雪恨,但也不可不留后路,我有草原深处留了一千精骑,这是地图,你拿着,借各种名目出城,朝那边发精骑,能发多少算多少。”花臣接了地图,按花不换的安排,自行去处理。
胡星天出了中军殿,回到营中,便命人准备开拔之事,聚齐胡家众将,调集兵马装备,先命五千人出城去建营房,命五千人到城外隐蔽粮食去取粮,一万人在城里整装待发,以防唐-军去夺那在建的营。
唐王远远望见城中有人出来,一处朝北方面去,一处出城破土下营,时张豹听说花家之事,心中不服便请战,唐王不准。罗过也来进言道:“此处战事吃紧,而敌调人外出,必是支取粮。”
唐王笑道:“在这里打仗,不比打以前的那些黄巾军或绿林响马,这里有一万多近两万边防军降了郭太,战斗力极强,将领水平也高,估计还不缺谋士,你们要当心,千万莫要轻敌。我在山中吃了他们一次大亏呢。他这是跟我玩虚虚实实的这套把戏呢。”
罗过道:“王爷所虑及时。”张豹不懂,便问是为何,唐王笑而不答。张豹便去缠着罗过问是什么意思,罗过拗不过他,便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唐王笑道:“但说无妨。”罗过便说:“敌军至少有两万人,五千在离城不远处下营,五千外调,那城中至少有一万人做好了准备随时出城来战的。”
张豹就是心中不服,并且还是不懂,张口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