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枪

　　在一般人的眼里，在中立国的军舰眼皮底下将该国的商船拦截下来然后登船临检，无异于战争行为。而且在1909的《伦敦宣言》中也重申由中立**舰护航的中立国商船可以免除临检。但是，对于在全世界的洋面上横行了300年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他们从来就不认这个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政府就义正言辞地宣布对任何状态下的中立国商船拥有临检权，并在1918年6月以拦截荷兰护航船队的方式，向全世界展示了英国人捍卫全世界海权的决心!

　　1940年的英国海军已经被该死的条约击沉了太多的军舰，主动放弃了 “两强标准”的英国海军早已不是那个纵横四海的皇家海军了。但是，在法国的崩溃不可避免之时，英国人更需要皇家海军大无畏的纳尔逊精神。如果一场突袭可以打乱对手的部署，从而阻止一场战争的爆发，那么英国人会毫不犹豫地打响第一枪。现在该是坎宁安履行他15岁时加入皇家海军时的誓言，捍卫海军传统的时刻了。为了皇家海军的尊严或是霸气，他发出这道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命运的临检命令了。

　　12时20分，按照坎宁安的命令巡洋舰猎户座号脱离了编队向着意大利人的船队驶来，而此时地中海舰队的主力已经排出一路纵队，在10海里外默默地注视这片不安地海域。厌战号和马来亚号上的16门15英寸的巨炮虽然没有指向意大利人，但是在主火控站目镜里两条意大利战列舰上下两部分的影像已经被紧密地合在一起。机械式火控计算机已经开始“哗啦呼啦”地转动起来，将一串串的数据送到各个炮塔。

　　同时，鹰号航母也离开了舰队在两条驱逐舰的陪伴下逆风疾驶，宽大的飞行甲板后部两个中队的“箭鱼”式鱼雷机已经开始转动螺旋桨，忙碌的地勤正在做出征前最后的检查。

　　此时，哪怕整个舰队里最乐观的水兵也不相信皇家海军强大到可以不放一枪一炮就可以完成逼迫意大利人乖乖地接收临检，哪怕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爱好和平的意大利人。

　　当猎户座号接近意大利的船队后，它迅速地转舵，横切在意大利船队的前导舰---驱逐舰卢卡·塔里戈号的前面。然后，傲慢的英国人无视船队里数十面迎风招展的意大利国旗，发出旗语旗号“请告知你们的船名和国籍”。

　　面对无理的英国人，意大利船队的指挥官、第一战列舰分队司令安吉洛.伊亚金诺将军选择了不加理睬，继续我行我素地按原有的航线前进。但是，英国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猎户座号一边打着“请规避我舰”、“请立即停船”的旗语和灯光信号，一边加速向着卢卡·塔里戈号冲来。几分后，猎户座号像一只发狂的怪兽高速从已经减速的塔里戈号舰首通过，它激起的高大的舰首浪涌上了塔里戈号并不高大的舰桥。

　　“英国人是疯了吗？”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在伊亚金诺的身后响起，他回过头看到那些年青军官眼眸里的恐惧。此刻，战争的气息已经在每一条船的每一个角落蔓延。作为高级将领伊亚金诺当然知道几天后将在突尼斯展开的行动，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英国人居然会在此时主动向意大利人发起挑战。

　　“英国人真地疯了” 伊亚金诺心想。但是，这位可怜的意大利中将万万没想到是，这不过是接下来疯狂的一天的开始。几分钟后，猎户座号打响了一炮，虽然那不过是一发空包弹，但是这声巨响已经证明了作为海洋民族的英国人捍卫地中海霸权的决心和勇气！

　　“六大臣会议”后，在芒果坚持下，意大利成立了大本营，成为战时的最高决策机构。每天无数的信息会汇集到这里同样也有大量的指令从这里通过有线网络发往意大利或是世界各地。在大本营刚刚设立的两周时间内，大本营的主要工作是如何秘密地准备在北非的军事冒险。但是，一小时前一份来自安德烈亚号的电报将原本紧张有序的工作打乱了。

　　“英国人盯上了伊亚金诺的船队，他们要求临检。”海军参谋长卡瓦格纳利拿着电报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芒果的面前。

　　“英国佬的胆子还不小嘛。伊亚金诺手里可是有两条战列舰啊，难道英国佬想霸王硬上弓的？”。芒果早料到这样大规模的兵力输送是无法隐瞒的，所以他要求海军为每支运输船队都配以重兵护航，就是希望英国人能够知难而退。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英国居然选择法国快要完蛋的时候主动找上门来。此时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小偷刚刚碰到保险柜就被几道探照灯的光束锁定。

　　“英国人那边有两条伊丽莎白级战列舰和一条航母，他们几乎动用了整个地中海舰队” 卡瓦格纳利对于英国人的大手笔非常担心，“伊亚金诺手里两条老破船为了赶在今年入役工期被大大压缩，改造不彻底，面对英国的船速度、装甲、火力都不占优势。”

　　“告诉伊亚金诺，保持冷静，别冲动。”芒果知道现在可不是招惹英国人的时候，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芒果只不过是想来痛打落水的法国狗，占些小便宜，至于挑战英国人的勇气和实力他还没准备好，哪怕他们的同伙是如日中天的第三帝国。

　　“领袖，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今天接受英国人的检查，让我们的船队在英国海军的押送下返航，那么明天英国佬就会用同样的方法去临检通往利比亚的船队！然后，我们意大利人将再一次在英国佬的淫威下屈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打败英国，以唯一战胜国的身份独享全部的胜利。”芒果循声看去，说话的是副首相博诺，看到自己的言论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博诺接着说：“我承认英国人的舰队是我们的三倍，但是如果加里波第和他1000名红衫军面对波旁王朝选择了退缩，如果奥兰多总理在卡波雷托战役失败后选择了放弃，那么今天的意大利会是什么样？现在，该是我们这一代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挑战困难的时候了。我承认面对像英国人这样的对手，我们可能会遭受一些挫折，但是为了我们的人民，为了意大利的未来，这是我们不可逃避的历史使命。“

　　“那大家认为现在我们怎么办？”芒果问道。但是，无人回应，整个大本营“死”一样的寂静。芒果看了一圈身边的人，除了迷惘还是迷惘。他知道已经扮演了太久“先知”的角色，使得自己本来就很柴废的手下对自己产生了依赖，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可以高谈阔论，可以一笑泯恩仇，但是在关键的时刻，他们就是不会做决定!

　　“英国人开炮了” 卡瓦格纳利拿起第二份电报，近乎哭腔的声音穿透了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怎么了？”

　　“伊亚金诺报告，英国人鸣炮要求我方船队停船接受他们的登船检查”。听完这句话，芒果感到整个会议室凝重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想几分钟，然后用可以让在场每一个人记忆终身的语气说道：“告诉伊亚金诺拒绝英国人的临检，按原计划航行，如果英国人动手就马上还击！“

　　战争命令已经下达了。在芒果心里有一个倒计时牌，原本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色“8”字，但是现在在自己猛地一推，“8”变成了“0”。芒果心存侥幸希望在最后的时刻，英国人能赐予他们和平，但是-------

　　就在此时，几百公里外的地中海上，海军上将坎宁安的耐心已经被意大利人消磨殆尽。一面硕大的皇家海军战旗在旗舰厌战号上升起，紧接着表示准备战斗的军号刺耳地尖叫来了。舰上的8门15寸巨炮转向了2点钟方向，瞄准了伊亚金诺的旗舰安德烈亚号。869.5公斤的穿甲弹被从严密防护的弹药舱提升到了炮塔内填入炮膛，炮手把棉球塞进了耳朵里。损管队已经被组织起来，并到达了各自的负责区域。医疗官正在会议室宽大的橡木桌上铺上了白布，准备迎接第一个送来的倒霉鬼。

　　坎宁安不会想到在日德兰海战结束仅仅25年后，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在新的世界大战中第一次排起战列线时，他的队列中会寒酸到只有两条战列舰，而且参与者就是25年前的那两条老家伙。但是，这不是退缩的理由。他看着远方意大利人的舰队，命令道：“告诉意大利人，十五分钟后停船接受临检，不然我方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此时，时间为1940年6月2日下午13时23分。历史的大幕已经拉开，正反两派演员都已就位。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每个人，从锅炉工到指挥官都很清楚，他们正要参与一次泰坦巨人之间的碰撞。这样的场景在每个人的脑中，无数次地出现过。英国人要告诉意大利人，从维多利亚时代起大不列颠帝国就是这片海的霸主，这一次也不例外！

　　13时40分，巡洋舰猎户座号回到了自己的队列中。同时，厌战号的A炮塔腾起一团点缀着暗红色火焰的黑色黑烟，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