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有才呀,写得出那么好的诗!”小乞丐摇头晃脑,琢磨着诗文中的韵味。
“是好诗,对吧?我也觉得。可我爹常常骂我不读书,我家书童说我是‘诗否’。”石头眼中放光,对江湖人士的品位大加赞同,更加肯定自己离家出走的决定,觉得是鱼儿回归了大海。
“你爹不近人情,你家书童反了天,敢这样说主人!”
“我的诗和唐诗宋词是有些不一样,也难怪他们。可是别人一看就懂,而且琅琅上口。”
“嗯,我看一遍就会了!莲痴祸自招,毒药酒中下,要想解其毒,东边土地庙。哈哈哈!”
“哈哈哈!对了,你怎么给他们下的毒?”
“这个。”小乞丐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三寸金莲上,谁会看见我下毒?”
“你哪来这么多毒药?”
“在江湖上混,能不备点防身吗?”
“你的武功一定不错吧,我也想学武功。”
“以后我教你。”
来到了土地庙后,郑老爷气急败坏的命手下的人前前后后找了一圈,都不见有人影。他们开始大声地骂爹骂娘,愚蠢至极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应该求饶而不是逞凶。
躲在土地公泥像后面的小乞丐和石头决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往我的手上吐唾沫!”小乞丐把一只沾满泥灰的手举到石头的面前,轻声说道。
“干什么?什么意思?”石头骇然,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从未做过如此污秽不堪的举动。
“吐!”
“不吐!”石头紧闭双唇,仿佛生怕小乞丐出其不意撬开他的嘴。
“呸呸呸!”小乞丐连吐几口唾沫,又使劲搓了搓,手上的泥灰凝聚成了一团。
“搓不干净,帮一下忙!”小乞丐又把手举到石头的面前。
“你……”石头恶心得想呕吐,然而物极必反,他突然生出一股横心,咬牙切齿威胁道,“那我撒泡尿在你的手上,搓得更干净!”
“好主意,来吧!”小乞丐欣然应允。
“什么?你……”石头焦头烂额,本想吓唬小乞丐,没想到小乞丐竟然顺水推舟,弄得他下不来台。
想起自己跳入江湖的初衷——收获狂放不羁的生活,他狠下心破釜沉舟,趁自己反悔之前迅速扯下了裤子。
“哎呀!”小乞丐忽然惊呼,急促地背过身去,“太臭了,你撒在地上吧!”
“你怎么了?乞丐也会怕臭?”在这一轮较量中,石头略占上风,他得意洋洋,故作姿态,“我不撒了,撒在地上岂不浪费了,搓不下你手上的泥!”
“哎呀,快撒,我有用!”
“不……”石头话音未落,忽觉髋部一麻,尿不听使唤的撒了出来。
“怎么回事?”石头惊慌失措,喊叫起来,幸好郑老爷一行人到了庙的外面。
“嘘!别出声!”小乞丐恨不得捂住石头的嘴,但他现在不敢转身,只是用手肘推了一下石头的髋部。
石头瞬间觉得自己又收回了身体上所有部位的控制权,他赶紧拉上裤子,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郑老爷的下人在庙外叫嚷了一盏茶的功夫,依然不见有人过来。他们气急败坏,几乎想要一把火烧了土地庙。
忽然,一只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郑老爷,在所有人发现它之前,它已经连同郑老爷的宽袖一起钉在了几乎蛀空的木头柱子上。
郑老爷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形影不离几十年的手臂。
他的仆人眼疾手快,上前取下飞镖,飞镖上面串着两个褐色丸子。
郑老爷不容分说抢过飞镖,把小丸子塞入嘴中,吞进肚里。
徐老爷铤而走险,不顾一切,从虎口中夺下第二颗丸子,囫囵下肚。
郑老爷的仆人愕然不已:“老爷,你为什么把它吃了?”
“笨蛋,这肯定是解药啊!”郑老爷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哦!老爷真是绝顶聪明啊!”下人恍然大悟。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又一只飞镖如法炮制将郑老爷的宽袖钉在木柱上。
郑老爷惊慌失措,狠心从下巴上揪下两根胡子才使自己镇静下来。
他坚决阻止下人再出手,亲自从宽袖上拔下飞镖。这次的飞镖上除了戳着两颗丸子,还带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解药”。
下人远远的看见了字条上的字,结结巴巴禀报:“老,老,老爷,解,解,解药!”
徐老爷把手伸进喉咙里,狂呕起来。
郑老爷盯着丸子许久,仿佛他与丸子进行了一场真诚的交流。之后他一仰头,把这颗丸子吞进了肚里。
徐老爷什么也没有呕吐出来,地上只有一滩口水。吃一堑,长一智,他把新的丸子放在手里,见机行事。
郑老爷的下人不解的问道:“老爷,这颗是解药,那你刚才吃的那颗是?”
“哈哈哈!”小乞丐和石头从土地公后面走了出来。小乞丐笑得前仰后合。
郑老爷的下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你笑什么?”
“你家老爷吃了两颗毒药,一颗解药,毒还是没解呀!”
听到这里,徐老爷赶紧把手上的丸子吞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郑老爷怒不可遏,伸出手就去推小乞丐。
小乞丐轻巧侧身闪避,郑老爷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小乞丐嬉皮笑脸说道:“那首诗看明白没?”
“我就是喜欢三寸金莲,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恶事!”
“你还没做恶事啊?你扒了人家姑娘的鞋,这和脱了她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你这叫当众调戏侮辱良家女子!”
“我……”郑老爷满腹委屈,作为一个资深的莲痴和有钱的富人,他从来没想过爱鞋有什么错。
“求求你了,大爷,把解药给我吧!”徐老爷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碰女人的鞋了!管他三寸金莲,还是四寸银莲,我通通不碰了,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想都不会想起一下,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老爷这可傻眼了。曾经与他一起长途跋涉只为看一眼大同金莲的战友,曾经与他一起吃尽苦头只为求一双软鞋的莲友,放弃了作为莲痴的无上快乐,舍弃了与他有喜有悲的美好记忆。
他“扑通”跪倒在地,他要报复徐老爷,不要以为他还留恋他们的过去,不要以为他不会丢弃已经破碎的东西。
“大爷,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我不想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小乞丐心满意足,鼻子里哼了一声:“解药只有一颗,已经被你们吃了。”
郑老爷和徐老爷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大爷救命,小的甘愿做牛做马!”
“哈哈哈!你们服的毒药叫‘王八蛋龟儿子’。它是专门用来惩治王八蛋和龟儿子的。你们说你们中这个毒可冤枉呀?”
“不冤枉,不冤枉!”郑老爷拼命摇晃脑袋,直到力竭。
“大爷,你说了算。”徐老爷拼命点头,直到眩晕。
“此毒不是一颗药丸就能解的。你们做下诸多恶事,岂能顷刻间就可清除毒素。”
“求大爷指示,我们该怎么做?”两人又一次齐心协力异口同声。
“首先,多多行善。”
“这个是当然,我们一定会多做善事。”。
“其次,以后你们说话的时候必须把‘我’这个字改成’王八蛋龟儿子’。只有这六个字的吐气方式能够把你们体内的毒素逐渐排出。”
“我,不对,王八蛋龟儿子知道了!”徐老爷以从未有过的敏锐迅速调整自己的言行。
“王八蛋龟儿子会照做的。”郑老爷也不甘示弱。
“最后,你们每日卯时饮晨尿一碗。如果这三点都做到了,此毒三年之内可自行解除。”
“好,好!”两人的头像捣蒜一般,脸上的横肉颤抖不止。
“你们若再欺辱女子,让我神农宫弟子得知,可不能像这次一般幸运,定叫你们受世间最毒的毒药折磨。每日午时、子时浑身奇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浑身上下伤口溃破,无药可愈。每月初一、十五血液从百汇至涌泉逆行,颅内似有成千上万的蝼蚁在啃食,脚底似被无数尖锐的寒冰刺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且此毒永生不可解!”
“大爷,大爷,饶命饶命!我,王八蛋龟儿子绝不敢再犯!”徐老爷眼眶湿润,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被自己重新做人的决心所感动。
郑老爷也试图向小乞丐表达决心,可是力不从心,肥胖的身体一度倒下,最终由两个下人搀扶,勉强支起上半身,上气不接下气的晃动着沉重的脑袋。
神农宫的毒药使他魂飞魄散,小乞丐的手段令他心悦诚服。
他钦佩徐老爷的先见之明,真心实意原谅了他对自己的背弃,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因为和徐老爷赌气而求饶。
“滚!”小乞丐大吼一声。徐老爷拔腿仓皇而逃。郑老爷的下人一哄而上,手忙脚乱去抬郑老爷。
或许是郑老爷的肢体比平时僵硬,或许是下人的手脚比平时无力,郑老爷三番五次被摔在地上,像是待宰的肥猪。
“哈哈哈!”石头和小乞丐笑得前仰后合,毫不在意一群悲惨的人身处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