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不可能以这么说，托大河的福，她还认识周嘉懿。

　　看着周嘉懿坐在父母中间，她便能猜出哪一个是和她交好的周夫人。

　　周夫薪金人素来清凉，也并没有热络地看向她。

　　秦谢舟说了许多话，可能便是风调雨顺，庆贺丰收；诸位挖空心理，表示感谢；我们鹿车共挽，朕心身子慰……

　　说完后他碰杯，在场的所有人自然都要碰杯。

　　杨玉早便察觉她眼前羽觞里装的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也随着众人的动作，轻抿一口。

　　秦谢舟适才给她一块点心，是不想她空心喝酒。

　　秦谢舟随后又清了清嗓子道，“国泰民安，四海承平，朕很欣喜。今日便逢中秋团圆夜，与众卿一醉方休。不晓得谁能来个助兴的节目，朕重重有赏。”

　　皇上适才还对皇后娘娘情深义重的神态，此时又要让人出个助兴的节目，不晓得是不是和之前经传得满城风雨的选秀有关。

　　卫淮的权势以及卫家的兵权，此时都不容撼动，皇上是不是转变初心，有些后悔了？

　　枪打出面鸟的道理众人都懂，因此虽说秦谢舟这么说了，却或是没人主动站起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谁沉不住气谁便输了。

　　杨玉不明因此，还以为群臣存心和秦谢舟打对台戏，内心担忧，暗想秦谢舟为什麽倏地这般发起，给自己尴尬。

　　这段时间，她觉得和秦谢舟也算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因此未免为他担忧。

　　该怎么办呢？

　　她没什麽才艺，而且还被扣着皇后这顶大帽子，生怕帮不上忙。

　　心理百转间，她倏地把眼光投向了大河，而后者便好也在气冲冲地看着她。

　　杨玉：？？？

　　她什麽时候又获咎这小兽了？

　　她今日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啊！

　　不管了，她悄悄的指了指大河，又指了指中间的空地，意图是让他入场。

　　小孩子嘛，演出不好，又没什麽人见怪，抛砖引玉，化解为难多好的。

　　大河横目相视——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麽，他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优伶一样演出？

　　主要，他也不会啊！

　　他适才给杨玉使眼色，意图是想报告她，他察觉了几个女人，眼神不算老实，让她多盯着点。

　　谁晓得媚眼抛给了瞽者，杨玉不晓得神游到了何处，完全不睬他，这才让他生气了。

　　子母俩正在“斗法”之际，倏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女卫云，愿舞剑以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杨玉抬头看向卫云，看着她落落摩登地站在那边，体态窈窕，豪气勃勃，不由内心赞了一声，是将门之女，好风韵！

　　算起来，这是她表妹吧。

　　薛鱼儿躲在柱子背面，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用极低的声音对背后的宝儿道：“云姑娘总算站出来了，重要死我了。”

　　适才冷场那么长时间，她还以为卫云临阵退缩了呢！

　　此时想想，这个时间拿捏得极好，自都愈加眷注她，窃窃私语地研究着她的身份。

　　秦谢舟提前经晓得这是薛鱼儿放置好的，立马道：“准奏！”

　　卫云显然早有计划，还自带琴师。

　　换装入场的她，头发高高束起，洁净爽直，身穿月白窄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东珠，下套同色月华，裾上绣着宝蓝色云纹，周密看去，也绣着宝石，低调中透着难以掩盖的朱门内涵。

　　一曲《凤求凰》中，她手持的长剑，如游龙惊风，动作行云活水，又大气磅礴，不见多少女儿家的优美，却将豪气勃勃这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琴声尽，卫云收势，横剑前，拳施礼，爽朗道：“小女献丑。”

　　众人好像这才被她的声音惊醒，心中都歌颂不。

　　秦谢舟侧头看向杨玉，笑道：“卫云不错，当厚赏。”

　　杨玉：“……”

　　是不错，这是要她犒赏的意图？她懂个毛线。

　　秦谢舟却觉得，她翻白眼的模样都最可爱，忍笑在桌下指了指她皓白本领上的金镶宝绞丝虾镯。

　　杨玉这才摘下镯子，犒赏了卫云。

　　卫云谢恩，退了下去换装，也带走了不少王少爷弟的眼睛。

　　杨玉内心默默地想，经由今晚，她这个表妹在婚嫁环境趋势的行情应该会水长船高。

　　她总觉得今晚的秦谢舟，好像有些锐意。

　　莫非他这么突兀地提出“演出节目”这个前世今生都能让平庸的她感应被重要放置的建议，是为了让她娘家表妹有个展现的机会？

　　她的不解表露了出来，大河垂头摸着子陌，酸心疾首地道：“真是笨死了。”

　　莫非她到此时都没清楚，今晚父皇是想相看各家女人吗？

　　在场的，生怕仅有她一个人不晓得了！

　　大河觉得找如此的队友，还不如他单打独斗，至少不可能以被气死。

　　他瞥见卫云笑盈盈地坐回到卫夫人身边，同她有说有笑，小拳头在桌下不由握紧。

　　——怎么感觉外婆想要布置个女人到宫里呢？

　　莫非是因为要照杨他？他可不需要。

　　他对卫云没什麽好感，可能说，他对所有想要做他小娘的女人都没有好感。

　　卫云开了个头，其他各家小姐都八仙过海，各显法术，临时之间，鹤庆宫热烈不凡。

　　杨玉很乐于见到如此的场景，众人的眼光不再放到她身上了。

　　她托腮兴冲冲地看着各种琴棋字画舞蹈演出，对传统闺秀们的认知更近了一步。

　　——谁说人家无才便是德的？要是她和人家用这个规范比较一下，她简直德高望重了。

　　简而言之，她便是个白痴，只能星星眼给人家猖獗打电话。

　　秦谢舟把一碗酸汤海参放到她眼前，不动声色地问：“好看吗？”

　　“好看。”杨玉下意识地道，因为被他的袖子盖住还伸长了脖子。

　　秦谢舟：“……你高兴便好。”

　　他的傻棠棠啊，历来都是这么没心眼。

　　薛鱼儿站在柱子背面冲他指手划脚，眼睛都快抽筋了，才被他察觉。

　　薛鱼儿比画着让秦谢舟离席。

　　秦谢舟不动声色地打翻了眼前的羽觞，杨玉忙抽出帕子给他擦。

　　秦谢舟笑道：“我去换件衣裳，你去不去？”

　　杨玉：“……不去。”

　　他更衣裳，莫非还要她奉养？

　　秦谢舟离席之后，感觉到那些愈加豪恣的眼光，她才清楚过来他的意图。

　　他是怕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美意图。

　　她又不是小白花，经很适应这里，此时乃至敢用淡定的眼光抨击。

　　“那位夫人，这般看着本宫，有事？”她不客套地冲着其中一人性。

　　杀鸡儆猴，老套路历来都最女人用。

　　“妾不敢。”被针对的人立马站起施礼赔礼。

　　“那便好。”杨玉嘲笑着道，“本宫还以为召唤不周呢！”

　　大河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便是纸老虎，她也是做了一次老虎。

　　当她看到小兽一脸“你不错”的欣喜表情时，顿时哭笑不得。

　　到底谁是尊长谁是后辈了！

　　大河伸手指了指秦谢舟离开的方位。

　　杨玉眨巴眨巴眼睛，挑挑眉，彷佛在问，“我也出去？”

　　大河点头点得脑袋都要掉了，杨玉坐得稳如泰山。

　　大河：“！”

　　这女人，莫非便没察觉，父皇离席之后，这屋里少了许多年轻的女人吗？

　　那些女人，显然是出去“偶遇”父皇了。

　　提及来，今日闺秀们装扮得争奇斗艳，这个金饰花心理，衣服有新意，一个个含羞带怯，偷偷看向秦谢舟的模样，让大河万分不爽。

　　他的美意，杨玉拒不承受，他也只能亲身出马，以免父皇栽到里头哪一个女人手里。

　　这般想着，大河自己站起往外走。

　　杨玉：这一个两个，都尿急吗？

　　适才她也看到好几个女人都出去了，傻呵呵地想，这些贵女上茅厕，要列队吗？

　　边乐不可能支地想着，边把汤送到嘴边无意识地喝了一口。

　　哎呀，怎么是海参汤？

　　杨玉不稀饭吃海参，因此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吃了口鳜鱼，才算压下去了海参的滋味。

　　卫夫人连续盯着她，见状不由宠溺地笑了。

　　她晓得杨玉的稀饭，秦谢舟自然更清楚；秦谢舟听人说海参对身子好，费尽心机想要让她吃几口。

　　没想到，做成酸汤海参，她或是不肯吃，或是那么嘴刁。

　　卫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杨玉皱着眉头，左近的宫女正在给她递水漱口，神态委实算不上端庄，在卫夫人眼里，却是那么可爱。

　　卫云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卫夫人笑着把启事说了。

　　卫云掩而笑，道：“姑母，我适才阐扬得如何？，闵大人，有无看向我？我适才想自己看来着，其实太含羞。”

　　说话间，她双颊飞出两朵红云，不复适才舞剑时的爽朗大气，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卫云报告卫夫人，她乘坐马车出去买东西，风把马车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她惊鸿一瞥，对闵幼禾惊为天人，回来后红着脸让卫夫人帮她打听。

　　“我晓得姑母开通，如果在老宅，我是断断不敢这么豪恣的。”她咬着卫夫人的耳朵，情窦初开的羞怯跃然脸上。

　　卫夫人的确开通，托人打听了下闵幼禾的环境，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也最看好，也答应卫云，等中秋节过后，便托人去摸索一下闵幼禾的口风。

　　闵幼禾此时孤身一人在京城，虽说不可能以对婚事做主，好歹要你情我愿，因此才决意先征求他的建议。

　　今日卫云是按照卫夫人的交托来开这个场的，也存了想惊艳闵幼禾的动机，因此此时最忐忑。

　　卫夫人笑道：“适才我都看迷了，我们卫家的姑娘，真是出类拔萃，何处还想着去看那闵幼禾？”

　　“姑母……”卫云表情更红，“您便报告我嘛！”

　　“看了看了。”卫夫人笑着道，“我们云儿如此的宝剑，锋芒一出，谁不侧目？”

　　卫云笑成了一朵花，不由得偷偷又看向心上人。

　　卫夫人性：“我历来不觉得自己老了，看着你们这些孩子，一茬一茬地长大，要服老啊！”

　　“我们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有人信。您此时万事称心，没有什麽要操心的，想不年轻都难。”卫云笑道，很有眼色地给卫夫人续上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