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第三日,方舒雅依旧不见张久寿的身影,错过约定时间,届时醉红楼来寻人,方舒雅不想连累张久寿,偷偷收拾好行囊便回醉红楼。
此番回去,定是跳入火坑,一想到半点朱唇万人尝,方舒雅便决心一死了之。
两人偷偷跑出来,丫头巧儿见方舒雅消极,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等一会儿。”
方舒雅揉了揉巧儿额头,道:“丫头,张少爷年纪轻轻便是贡生,前途无量,姐姐只是歌姬,承蒙他搭救,又怎么敢继续拖累张少爷!”
巧儿道:“姐姐当日设局,为何不想王守义王公子,王公子家境殷实,又是有名的纤纤公子,一定愿意解救姐姐脱离苦海的!”
方舒雅道:“傻丫头!有些事情不能单看表面,王公子虽然仁义,姐姐不过是歌姬,王公子看上的无非是姐姐的身子,他要得到姐姐身子,又且会爱惜,又怎会真心待姐姐!”
巧儿不解道:“那姐姐又如何笃定张少爷会对姐姐好?”
方舒雅道:“你飞儿哥哥前些天饿了,在街上讨食,有一个少爷给了他两个肉包子,你飞儿哥哥那天去看放榜,才知道别人唤他张少爷。”
方舒雅心里五味陈杂,道:“只可惜姐姐没能带你脱离苦海,如果有来…”
醉红楼已经近了,哪怕方舒雅蒙着面,守门的小厮认出方舒雅,叫道:“容嬷嬷,咱们醉红楼的花魁回来了!”
平时不少看不惯方舒雅的歌姬,她们运气不好,不像方舒雅那般卖艺不卖身,都是歌姬,装什么高雅,出言嘲讽,道:
“呦,有的人以为跟了贡生,没曾想最后丢了身子,没去处了,还不是得回醉红楼求生!”
醉红楼的客人听闻方舒雅回来,一时间热闹,听闻方舒雅已破身,此番回来,又怎会跟以前一样只卖艺不卖身。
当即有人道:“嬷嬷,我出一百两买方花魁一晚。”
醉红楼的嬷嬷走下来,道:“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回来了?”
另外一旁的一个歌姬,道:“嬷嬷,肯定是拿不出银子呗!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那张贡生夸下海口,没想到最后吹破了牛皮。”
方舒雅道:“任凭嬷嬷处置!”
醉红楼一片笑声,方舒雅听得难受。
霎时,一男儿声音,道:“你卖身契在我这里,要处置你也轮不到别人!”
众人抬头,这才发现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从上面悠闲走了下来。
那人正是张久寿。
……
方舒雅眼角泛过泪花,张久寿矮方舒雅半个脑袋,在巧儿眼中,却是无比高大。
那日周府。
张久寿道:“可不是我狮子大开口!我知道老夫人可能不信,说到底晚生乃一介布衣,哪怕是我,碰到这等亏本买卖也是万万不信的。
听闻以前王家就曾拿诗羞辱周家无进士,王家一门三进士,姑且不说欺负人。老夫人大可拿着,晚生刚才所做之诗去和王家比较,争个高低,以报当年一诗之仇,想必周府里面也有先生,老夫人不信,大可以叫人先品鉴一番!”
张久寿将诗词递给周小姐,当年王家的确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写诗羞辱过周家,周家那时候哪怕想反击,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干瞪眼,受人欺负。
“静怡,你去请老先生过来!”
很快,周家的老先生走了过来,周老夫人,道:“陈老先生,你看看这首诗写的如何?”
陈老先生拿着诗词,念叨:“春江……”
陈老先生越念越激动,最后双手颤抖,一旁的大夫人道:“老先生,怎么样?”
陈老先生一时间拿不稳,周家小姐周静怡接过,默默扫了一眼,瞬间就明白老先生为何颤抖。
大夫人以为陈老先生刚才没有听见,又喊了几声道:“陈老先生,你怎么了?”
周静怡喃喃自语,道:“阿娘,光是这首诗就价值万两!”
大夫人不信,道:“什么诗价值万两,静怡你可不要乱说话。”
一旁的陈老先生,一脸震撼道:“诚如小姐所言,这首诗乃无价之宝,一定会流芳百世,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周老夫人挥手,道:“老先生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待陈老先生离开,周老夫人对着周氏道:“三娘,去账房领一万两银子给这位公子,周家输的心服口服!”
那三娘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看见老夫人坚定的神情,想到老夫人一向果断,决定的事情很少改变心意,也唯有退下。
张久寿道:“老夫人万福金康!这算盘的用法,我已经写在纸上!”
很快周夫人拿来一万两银票,张久寿接过,也不停留,转身就离开。
待张久寿离开,周夫人道:“阿娘,这就让他走了?”
周老夫人道:“三娘,你呀!咱们就算不给他一万两银子,你觉得他就不会去找孔家,不会去找王家吗?”
周夫人道:“只是阿娘,一万两买这个木板,会不会太不值得了?”
周老夫人问一旁的静怡,道:“静怡,你觉得呢?”
周静怡想了想,道:“老奶奶,阿娘,我倒觉得划算!诚如陈老先生所言,光是那人那首诗就已经无价!”
周夫人道:“世上真有这等妖孽不成?还比王守义更加厉害几分!”
“这是两个月前阿修罗圣僧托人交给老朽的,你等且看看。”
周老夫人,默默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纸条已经皱巴巴,上面竟然赫然写着几个字:有子拜访,务必帮之,他日周家有难,唯此子可救!
落笔之人正是阿修罗!
周静怡捂着嘴,难以置信,道:“未卜先知,老奶奶…这怎么可能。”
周老夫人将纸条重新放进袖子里面,道:“你们不信那人,可也得信智深方丈!当年他骑着青牛路过周家,便道周家必有大劫,嘱托老太爷在宗庙前面多放水桶,三老太爷不信,最后老鼠打翻烛台,差一点就烧了宗庙…”
周静怡道:“难怪当年三老太爷郁郁而终,没想到还有这层故事。”
周静怡脑袋里满是刚才那青年人离开的背影,她手里拿着那首青年人作的诗,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