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玉率领的天祥军赶到统万城后,南城门已经被火爷爷他们重新抢夺回来。
天祥军从南城门进到城里,卢成玉问明情况;刘敏义正词严道:“我们以防疫制疫名义打进城里,要不着统万城是进不来的!”
卢成玉“哦”了一声,佩服刘敏是神机妙算。
刘敏笑言卢成玉过奖,说李继迁还真有点能耐;发现统万城里面百姓传染疫病后马上进行了隔离,十八拐胡同街巷大校场全是被隔离的百姓;我们正在那边展开救治,南城门这边的火爷爷他们被李继迁看出破绽;两下里便厮杀起来。
卢成玉见刘敏讲得认真,有点不淡定地说:“现在不见李贼踪影,我们是不是要搜城!”
刘敏清清嗓子定定神道:“李继迁刚才没有赚到便宜,退缩起来了;要是进行搜城正好陷入他的彀中!”
刘敏说完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蹙蹙眉头道:“夏州城就是统万城,城墙固若金汤;要不是我们以防疫制疫的名义打进来,强攻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卢成玉把脑袋在脖朗阁转了一个大圈道:“此前田仁朗和李继隆率领大军包围统万城进攻旬月也没有攻下来,现在我们既然进到城池里面;还不如一把火烧掉城池,彻底杜绝李贼在北地兴风作浪!”
刘敏一怔,瞥了卢成玉一眼欣欣然道:“驸马哥哥大有长进啊!敏子早就有烧毁统万城的念头,但考虑到城池里面的无辜百姓;才没有沽名学霸王……”
说言未了,便见阚浪和郭雨全几个人赶过来报告;说西城门大开,大批重甲骑兵向那边集结过去。
“西城门!重甲骑兵!”刘敏轻吟一声:“这是李继迁的铁鹞子啊!这么贼头要逃窜?”
刘敏自问自答着,让红云和绿杏几人把携带的地图拿出来。
红云和绿杏慌忙从背包中拿出那幅刘敏在汴京时让兵部绘制的军用地图展开来。
刘敏定睛去看,只见地图上标识的统万城向西是怀州、静州、顺州,再往西过黄河便是河西走廊的凉州、甘州、肃州。
刘敏凝视着地图喃喃自语:“李继迁竟然不想和我们纠缠而要逃窜,看来这厮还真是长见识了知道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刘敏说着看向卢成玉道:“李继迁要逃窜,驸马哥哥有什么主见?”
卢成玉一脸尴尬,这一路上的主意全是刘敏出的;卢成玉名义上是征西招讨使,但只能说是丫鬟拿钥匙掌权不当家。
现在李继迁要逃跑,刘敏问他有什么主见;卢成玉沉吟一阵突然说:“追击啊!我们离开京城时请过圣命,要将李继迁剿杀在北地;他率领重甲骑兵遁逃,不正给我们提供施展手脚的机会吗?”
“驸马哥哥讲得好!”刘敏拍手称道,瞥了卢成玉一眼道:“驸马哥哥已经出师啦!这叫以战学战。雁门关和湋河川两场战役使驸马哥哥提高了战略战术意识,可喜可贺呀!”
刘敏讲出这样的话似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战略家抑或战术家?毋容置疑,刘敏在璇玑洞经受过七大难关磨练;又进入七进院熟悉兵法阵势,用战略战术家形容她一点也不夸张。
如果拿刘敏的战略战术眼光跟卢成玉比较,只能说是老师和学生的比率根本不在一个格次上。
卢成玉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就显得十分谦卑;一路上行军方案全听刘敏定调,他老老实实执行则个。
这时候卢成玉拿了一次主意,便被刘敏褒扬心中自然畅快。
刘敏给卢成玉说着话,把手在展开来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道:“李继迁带着自己的重甲骑兵——铁鹞子向西遁逃,那就说明他早就拟定了新的据点;敏子分析李继迁遴选的新据点是凉州,凉州地处河西走廊东端,是连接西域和中原的孔道;李继迁一旦巩固了凉州一定会在那里建国,而大宋便就西、北两面受敌;日子难过的程度难以想象!”
一直很少言语的翁同孝插上话道:“那我们整顿军队追击李继迁和他的铁鹞子啊!”
刘敏沉吟片刻道:“铁鹞子是重甲骑兵,我们如果硬碰硬不一定是对手!要想取胜一举歼灭就得用计。”
刘敏说完用计两个字嘘叹一声道:“李继迁此次出逃不光带的是铁鹞子,步跋子和泼喜军两支特种兵一定也会带上!”
刘敏这么说着,让阚浪和郭雨全他们继续侦查敌情;将天祥军校尉以上军官召集一起介绍铁鹞子的基本情况。
铁鹞子是李继迁训练出来的著名骑兵,人数在三千左右;人马皆披重甲。
铁鹞子分为十队,每队300人,队有队长,十队队长的分别是:一妹勒、二浪讹遇移、三细赏者埋、四理奴、五杂熟屈则鸠、六隈才浪罗、七细母屈勿、八李讹移岩名,九细母嵬名、十没罗埋布。
铁鹞子除了作为李继迁的宫卫,还是冲锋陷阵的前军。
铁鹞子骑兵装备精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
铁鹞子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铁鹞子在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出现前,是世界上最凶悍的骑兵;也是所有党项敌人的梦魇。
铁鹞子的选拔方式基本是世袭,父亲的盔甲传给儿子;儿子的盔甲传给孙子,祖祖辈辈的流传造就了流淌在血液里的武勇。
铁鹞子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第一抓机
每于平原驰骋之处遇敌,则多用铁鹞子以为冲冒奔突之兵。
铁鹞子作战多用鱼鳞阵,就是狼群战术了;简儿化之也就是一个个小队聚拢,然后朝对方防御阵形全部冲过去的队形。
赏罚规定十分详尽,军中以十五个官阶为区分等级。
赏功的主要内容有:在战斗中杀敌一人以上者都可得赏。杀的人多,赏赐也多。但如果杀了敌人,后又战败的,就不能奖赏;俘获敌军人、马、甲胄、旗、鼓、金,总数在百件以上者,可得赏,俘获越多,赏赐也越多,包括俘获敌方的妇女、儿童。
攻城战斗中,先登上敌人城头,破城者;己军打败仗时能够殿后抗敌,使全军安全撤退者;对于虚报俘获和杀敌数量者能够揭发报告的人;“虞人”带路有功者;将领打败仗,但其护卫、队人能挫敌军锋者;挫敌军锋、大败敌人者。奖赏办法是按在战争中得及失人、马、甲胄、旗、鼓、金等,在功罪相抵之后,功超过罪,分等级奖赏,有的加官,有的赏给不同数量的金、银碗,金、银腰带,衣服,鞍鞯,茶绢等物,以及赏赐荣誉称号。
罚罪的主要内容有:遇战,不敢战而逃者;在战斗中打败仗者;没有按规定的时间、地点进军、战斗、会合者;战争中不互相援助者;有战争中弃失本部人、马、甲胄、旗、鼓、金,数量超过一定限度者;虚报俘获量、杀敌量和买卖首级者;察军、司吏徇私舞弊或检查不严,以致出现虚报者;反之,诬告者也要获罪;在战斗中,主将阵亡,或亡失旗、鼓、金时,该部的护卫、首领、押队、亲随等都要受到严惩;战斗中,察军擅自离开主将,又对战事不了解者。处罚的手段有:处死,终身监禁,罚作苦役,杖刑和刺字,夺兵权,减、免官职,罚马等。
刘敏把自己掌握的铁鹞子情况给天祥军的大小军官做了讲述,定定神道:“刘敏估计李继迁倾巢而出的目标是凉州,因此我们要采取双管齐下的战略战术!”
赵元佐对辽国契丹人的铁林军有所了解,对铁鹞子却知之甚少;刘敏这么一介绍,顿开茅塞道:“敏子小妹快说我们如何对付李继迁的铁鹞子?双管齐下又是什么内容?”
刘敏不加掩饰地指指地图道:“统万城通往凉州的路上有座大山叫贺兰山可以伏兵,驸马哥哥率领天祥军主力绕道而行;在山谷中进行埋伏,倘若李继迁的铁鹞子从山中经过;用我军的长矛钩枪制服,铁鹞子定会元气大伤!”
卢成玉笑声呵呵道:“小妹真是活神仙啊!你在京城制造兵器时长矛两边多出两道弯钩卢某很不理解,现在看起来卢某还真孤陋寡闻了!如果用来长矛钩枪钩扯铁鹞子,那还不是一勾一个准!”
刘敏讪讪而笑,手指地图款款说道:“李继迁率领铁鹞子从西门出发,驸马哥哥可率领天祥军出南门向南直走;走几十里路后再向西插去,看见的山脉就是贺兰山;贺兰山是南北走向的山,驸马哥哥择地埋伏,使用长矛钩枪定能大败铁鹞子!”
卢成玉告别刘敏,和翁同孝率领天祥军主力出南门向西奔驶而去,赵元佐有点发急,问刘敏为什么不让他跟驸马姐丈一道去。
刘敏沉吟片刻,看向赵元佐道:“崇哥哥在东京做太子时是不是见过吐蕃六部的潘罗支!”
赵元佐一怔,眼睛珠子在眼眶中骨碌碌转动一起拍拍脑门笑声呵呵道:“小生记起来了,那一年是见过凉州来的一个吐蕃年轻人;原来他叫潘罗支?”赵元佐看向刘敏询问。
刘敏反唇为讥道:“崇哥哥见过潘罗支竟然不知道人家的名字,真是一个荒唐太子!”
顿了一下扬扬手臂道:“凉州那地方有大宋知州丁惟清,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潘罗支!”
刘敏絮絮叨叨说完,向赵元佐跟前近了几步道:“敏子想和崇哥哥、呼延小妹、呼延老将军,还有火爷爷、红云几人直接去凉州拜见潘罗支,一起歼灭李继迁!”
赵元佐盯看刘敏一针直言不讳道:“小妹差遣驸马姐丈前面埋伏对付李继迁和铁鹞子,怎么又……”
“驸马姐丈能歼灭铁鹞子一部分,但不可能全部消灭!”刘敏神情亢奋道:“李继迁逃脱厄运后准会赶去凉州勾当,崇哥哥和敏子抢先去凉州会见潘罗支;将李继迁诛杀在凉州……”
刘敏果然了事入神,卢成玉和翁同孝率领的天祥军在贺兰山打败李继迁的铁鹞子;但李继迁精得像猴,竟然率领一半人马向凉州府逃去。
李继迁逃亡凉州府的当口,刘敏和赵元佐一行早就在潘罗支的宫帐里跟他攀谈。
潘罗支是吐蕃六部的大统领,吐蕃在隋唐之际可谓如日中天;连大唐也得让他三分。
然而宋、辽国对峙时期吐蕃王朝早已土崩瓦解,留在西北的吐蕃政权勉强维持着部落联盟的态势。
但吐蕃人占据着河西走廊的咽喉之地,有无数的优良战马;掌握着来自西域的先进冶炼技术,他们打造的兵器让党项勇士垂涎不已。
这样的吐蕃,在李继迁眼里就如垂死的病虎岂能轻易放过?李继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借口。
潘罗枝这个吐蕃人的首领一次次派使节去东京,反复游说大宋与吐蕃合兵共击党项的重要性;宋太宗下旨嘉奖潘罗支,册封其为朔方军节度使,并赠送给吐蕃大批武器装备。
意外的是,宋朝皇帝的敕书和装备半路上被党项骑兵狙击;全部落到李继迁手里。
看到宋朝的敕书,李继迁怒不可遏;还有比这更好的借口吗?他迅速集结大军剑锋直指凉州。
可在这时北地疫病突起,李继迁没有轻举妄动;但统万城遭宋军袭击,李继迁趁机率大军西逃;尽管在贺兰山遭遇埋伏损失了上百骑铁鹞子,但李继迁攻陷凉州建立大夏国的决心更盛。
刘敏和赵元佐给潘罗支分析了李继迁定来凉州的真实意图,建议潘罗支采取诈降之计致李继迁于死地。
潘罗支给李继迁写了一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效忠信。
李继迁看过后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但张浦劝告李继迁小心;以免中了吐蕃人的奸计。
李继迁玩了半辈子奸计,当年诈降宋将曹光石的成功使他不相信潘罗支会胜过他。
李继迁心目中的潘罗枝早已内外交困、穷途末路,又岂能有诈?张浦力谏不止,只能徒呼奈何。
到了约定纳降的日子,李继迁带着亲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授降地点,但迎接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箭雨。
尽管将士们拼死抵挡,李继迁还是身中数箭;一代枭雄就这样死在他试图建立大夏国的凉州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