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记带朝子奴来见我
梁权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夏丙卓听到江梧的话,尴尬的笑笑,转头瞪着梁权,梁权一脸心慌的看着夏丙卓,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丙卓白了一眼梁权,那眼神仿佛是在嘲讽他没出息。
转头又笑眯眯的看着江梧,试探着问,“不知……老庄主为何会做这个决定呢?少庄主也知道,这些商铺都在陇城开了几十年了,有些店铺都已经是陇城的老字号了,这……这你要突然收回那些店铺,总要告知我们原因……你说是吧……”夏丙卓说着,又准备为江梧斟茶,拿起茶壶,才发现刚才为男人斟的茶还丝毫未动,随即又尴尬的将茶壶放回原处。
“这件事情家父与在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最近,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陇城出现了瘟疫,夏大人你也知道,我赤晥山庄涉及的产业范围广泛,这人流来往更是复杂,若是这瘟疫是真的,难保不会传到我赤晥山庄的内部。”
“其实家父的意思是毕竟在陇城开店已久,也不想关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毕竟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是不是,夏大人。”江梧侧头,剑眉一挑,看着他。
“原来是因为瘟疫之事。”夏丙卓松了一口气,双目微微,说得很是轻挑。
“少庄主放心,刚才梁大人已经向我汇报了瘟疫的事情,瘟疫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江梧挑挑眉,“子虚乌有?大人的意思,陇城瘟疫是有人造谣么?”
“江公子放心,我已将那造谣者给抓起来了。”梁权连声附和。
“是吗?有人造谣?”江梧抬手抬了抬下巴,“看来这个造谣者胆子不小呀?竟敢编这么大的谎话。”
“可不是嘛,不过都是一些不知死活的贱民而已。”夏丙卓笑脸附和。
“这个造谣者如此可恶,竟差点让赤晥山庄损失这么大的生意,怎能轻易放过他,你说呢?夏大人?”江梧再次将问题抛给他,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男人笑笑。
“梁大人,我江某呢,什么都好,就是比较记仇,嗯……我有个不情之请。”
“少庄主请说?”梁权可是万万不敢让江梧求他。
“我想亲自审问那个造谣者。”
亲自审问?
“额……”梁权忽然睁大着眼睛,一脸惶恐不安的样子,豌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怎么?不方便吗?”江梧见男人迟迟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声音微沉,凤眸如利刃一般扫过梁权,男人的不怒自威让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谁都明白,男人怒了。
梁权吓得低着头,直哆嗦。
夏丙卓见状,连忙扭头警告的望着男人,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人呢!?”
“我……我。”
“梁大人,看来,我赤晥山庄的面子还是太小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那个老头他…他已经……死……死了。”梁权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将舌头捋直了。
“你说什么!?”江梧声线凌冽的吓人,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凤眸更是像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没想到他身子这么弱,在半路上就死了。”梁权吓得膝盖直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梁大人,犯人还未经过审讯就死了,我看你是嫌你的乌纱帽带得太久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少庄主,我们……”
“夏大人!”夏丙卓刚想插话进去,就被江梧打断。
“你身为都判,陛下派你来这里调查瘟疫之事,你竟在这里寻欢作乐,我赤晥山庄虽在朝中并无建树,但要想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还是有这个资格的。”最后几个字,江梧的声线陡然转凉,漆黑的瞳孔悠远深邃的向后一瞥。
“我……”夏丙卓咽了咽口水,想要抬手擦掉额前的细汗,却不敢动。
微抿的薄唇,代表着男人的怒气,江梧锋利的眸子扫过颤巍巍的两人,带着些许的警告意味,嗔视良久,男人甩袖离去。
直到男人都离开了半柱香的时间了,两人才敢动,梁权将眼珠子转到夏丙卓面前,试探的问道,“大……大人,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夏丙卓面无表情的慢慢转头看着梁权,突然声音拔高,向他吼道,“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
……
“你说什么!我爹…我爹他…”少年听到男人的话,激动得脸红耳赤。
江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要杀我爹!我要去找那个狗官报仇!”说着,少年红着脸,气愤就要动身去官府。
“你先冷静一点,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江梧一把抓出少年的手臂。
少年将头重重的低下,狰狞着无声的哭了起来。
“儿……呀。”干涸得如同枯柴一般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听到女人的呼唤,少年抬手擦掉脸上的泪,走进屋中。
屋子里的女人脸色蜡黄,嘴唇更是干裂发紫,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
“娘。”少年蹲在床边,红肿着眸子望着床上的夫人。
夫人虚弱的转头,嘴唇吃力的张一合,“儿啊,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微微有些挫败般的低下头。
妇人见少年的样子,以为是他再为自己的病情伤心,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你不用为我难过,我活到这么一把岁数,已经知足了,咳咳……咳咳咳咳。”或许是用力过度,妇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少年惊慌的抬头望着妇人,轻轻的捋着夫妇人的胸口,“娘,娘你怎么样了娘,你别激动。”
“江公子,真的没有办法医治我娘吗?”少年转头激动的望着江梧。
江梧就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幕,少年的问题他无法回答,只见他眉心微拢,紧抿着嘴唇望着少年,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无能为力,其实那天他到了这里就为她诊过脉了,她的脉象根本查不出得了什么病,可是她一直却不见好,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
“瘟疫,这是瘟疫。”突然,妇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睁大着泛黑的眼眶,大声说道。
“娘,娘你别吓我!”少年抓住妇人乱动的双手,哭着喊道。
“儿子,儿子,这是瘟疫,我得了瘟疫,你爹说我是瘟疫,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烧掉,不然都会被感染的,都会被感染的!”
“娘,不要,我不要你死。”少年大哭。
“一定要把我烧掉!”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从少年的眼中划过一条弧线,少年惊恐的眸子一下子顿住,望着鲜血飞出,染红了妇人的胸口。
江梧眸子微震,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手掌紧紧的蜷缩在一起,骨节咔咔作响。
“娘!”少年望着妇人不在闹腾,她的手从他手中无力的滑落下来,重重的掉在了床沿边,女人嘴角残留的鲜血深深的刺痛了少年的眼眸。
刚失去父亲,娘亲又不幸去世,这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无异于是天塌下来了。
……
根据妇人的遗愿,少年还是将妇人火化了,江梧也将老头的尸体带回,干柴高高架起的供台上,男人和女人静静地躺在上面,昨晚雨下了一夜,阴雨绵绵,四周雾气很重,给多情的秋色增添了几分如痴如幻的忧愁,亦如此时少年悲伤的写照。
即使多么不舍,少年还是用手中的火把将供台点燃,小小的火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冲天的大火极速蔓延,熊熊的烈火将尸体完全包围。少年的身侧,江梧站得笔直,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大火的面前,锋利的凤眸直直的盯着烈焰。
另一边,藏匿在大树后的女人,紧抿着泛白的嘴唇,清秀的脸庞,双眉微蹙。
直到过了许久,大火已有减弱的趋势,女子才慢慢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开,却没曾想到,身后的男人,已经等待她多时。
江梧一身浅蓝色衣衫,隐秘与着云雾缭绕的树林之中,就像梦中所见的场景似假非真。
风铃望着男人许久,才慢慢向他走近。
“你一早便知我在监视你。”这不是疑问句,风铃收起了所有的伤心情绪,冷冷的说道。
江梧神色不明的望着女子,忽然,他勾了勾唇,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我并不认为你是在监视我,若你真的要阻止我调查瘟疫的事情,早在我去找夏丙卓之前,你就应该对我出手了。”
风铃眉目深深的仔细的打量着男人。
“你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你的本性并不坏,上次你将我引来,明显就有话想要对我说,可是后来,你却不愿跟我走,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风铃微微将头底下,像是在思考。
“你也看到了,多少无辜的人因为她的野心而死,只要你肯说出真相,他们都可以得救。”江梧皱着眉,继续说道。
“若你是担心孤媚会伤害你,我可以保护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久未说话的风铃默默的仰起头,眼波平平的望着江梧,开口,“你与朝子奴是什么关系?”
朝子奴?
江梧不解风铃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凤眸深了几分,他轻松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我与朝大人不过是生意上有些往来而已,并没有深交。”江梧说着,凤眸打量着女人的神色。
听了男人的话,风铃再次思虑起来,眸子像是要把他看透,良久,她一本正经的望着江梧,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必须带朝子奴来见我。”
说完,风铃蓦然转身,不见踪影,留下江梧一人立在烟雨朦胧处,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