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楠整整昏迷了五天,身子骨是越来越弱了,面上更加是苍白的吓人。
一日不醒,穆飏便更着急,心中一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偷偷进去看过她,面上尽是心疼,但是一想到云若楠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心里更是疼得厉害。
看了几次便不再来禾云殿,想到沈淑仪近期与她交好,便让沈淑仪去照看一下。
忙前忙后,云若楠总算是在第六天的中午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看自己的玉佩,可是榻上找了一圈却始终没找到。
苍白着脸便翻身准备下去找寻,可接下来便走进来了一个人,在看到她醒来后,面上惊喜,赶紧走了过去,“娘娘你醒啦!”
见到沈淑仪,云若楠抓住她,“你有见到我的玉佩吗?”
沈淑仪听了,从怀中将那玉佩拿出来,“是这个吗?”
见到熟悉的玉佩,云若楠连忙将玉佩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最后舒心一笑。
沈淑仪见状,解释道,“你落水那日我来看过你,发现你手中一直紧紧攥着这个玉佩,想着一定对你很重要就帮你保管了下来。”
闻言,云若楠抬头看向她,扯开嘴角,“谢谢你。”
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庞,没有一点血色的干燥嘴唇,她叹了叹气,拿起旁边的药碗,坐在她旁边,“这个玉佩不是阿玺的吧?”
云若楠接过药碗,小口喝着,轻声应了下来,“出了宫只能通过这个玉佩才能联系他。”
“难怪。”沈淑仪点了点头。
“咳咳咳……”
云若楠猛地咳嗽几声,在看到她嘴唇上沾上了血,沈淑仪面色骤变,连忙用手帕给她擦擦,“怎么会这样?”
“我去叫太医过来。”
沈淑仪慌张地跑出禾云殿,云若楠看着手帕上的红血,却是发了愣来。
最后轻轻笑了起来,她这身子,好像真的被她折腾的快没有人样了。
太医来了,来的人还有穆飏。
可云若楠却又一次地昏睡了过去。
等到查看出来,太医却是面色难看了几分,看的穆飏心口一揪,“如何?”
“娘娘染了风寒,之前小产身子也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更是虚的厉害。”太医皱紧了眉头,“而且娘娘求生欲也不强,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还是要看娘娘自己。”
听到这话,穆飏怒了,一把领起太医的衣领来,“什么叫求生欲不强,她明明好得很,朕要你确切的答复,你能不能医好她。”
太医吓得一哆嗦,看到面前男子猩红的双眸,双腿一软,“这,皇后娘娘之前又是自杀又是跳水,要说求生欲……确实不太强……”
“朕要你医好她。”穆飏听着太医的话,攥着他衣领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是不是太医害怕地出了错觉,竟然觉得皇上是在祈求他。
不顾有他,太医连忙应道,“老臣一定尽力救助娘娘。”
穆飏松开手,推开他,太医连忙伏下身子,理了理头上已经歪了的朝帽,开始开药。
也不知穆飏听了进去没有,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榻上那没有任何血色的女子,只觉得心里头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在悄然离去。
一旁的沈淑仪一一记下,把药接了过来。
穆飏眸色微闪,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朕在这守着。”
“是。”
等太医退下后,沈淑仪退到屏风口,侧头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又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女子。
心中情绪万千,最终还是垂头走了出去。
不知男子保持这站着看她的姿势多久了,睫毛微闪,这才轻轻挪动了脚步,蹲在了一侧,伸出手试图去握住她胸前的小手。
可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放在空中半天,僵持了好一会,最后却是垂下眸来将手又给收了回来,转而扯了扯被子给她盖的严严实实。
看着她的脸却是发起了愣。
你说,为何现在的我们会变成这副模样?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一口一个“飏哥哥”,一口一个“夫君”的女子,笑得那般灿烂,笑得那般美好。
可也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会讨厌他到不想再见到他哪怕一面的结果,讨厌到即使怀有他的孩子也会偷偷流掉的结果。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一样了呢?
从他被废太子?还是从她嫁给穆玺成为太子妃呢?
他却已经记不清……
明明,是她先欺骗的自己,将自己的心骗走了,明明,是她先将他的孩子流掉了……
明明他是该恨她的啊,可为什么,他现在却是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他以为他足够坚强了,世上女子那么多,漂亮的、善解人意的、温柔的女子数不胜数。
她讨厌自己,那他何尝要去迎合她,自讨苦吃。
为了那仅存的一点自尊心,他选择和她反抗,与她斗气,以为看到她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会心有一些舒心,可看到她眼神中的失望与伤心他却更是觉得心中烦闷的紧。
他本以为没了她他照常可以快活自在,坐拥这大好天下和美人。
可他这些天除了忙就是忙,哪里还想着去找美人快活,还有那只她送的毛笔也被他一一粘好保存收藏着。
在听到她与贵妃起了争执落入水中,他更是心急如焚,不管她是不是真因为胎儿的事与安禾隽争吵,他都选择站在她这边。
更何况这几天他已经查出来,安禾隽肚中的胎儿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所以,云若楠其实也是在意这个胎儿的吧,不然也不会去找安禾隽,与她争吵。
穆飏也不知在榻边守了多久,想了多久,直到身子有些麻木了,正准备起身时,却看到榻上的人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顿时,他就不敢动了,紧紧盯着榻上脸色并不好的她。
紧接着就听到她轻微的咳嗽声,咳得那般虚弱,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他听不清,紧张又慌乱的心更是提了起来,凑了过去才听清她的话,“水……水……”
意识到她的需求,穆飏哪里还敢耽搁,连忙起身去倒水,可因为蹲的太久双腿有些麻木,这突然一起来没有任何缓和的机会差点就跌倒,看起来有些狼狈。
云若楠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口渴的厉害,喉咙好似被火烧了一样的难受。
她慢慢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人扶坐了起来,一股熟悉的香味扑入耳鼻,但却没有心思仔细去想这是什么味道。
还好,嘴边有一股清凉,本能地便喝了下去,这下子,舒服了不少。
原本还打算继续睡的,可因为这一茶水到倒让她清醒了不少。
等到意识逐渐恢复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熟悉的香味围绕身边。
她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焦灼的目光,云若楠条件性便准备从他怀中抽身而出,无奈这几日身子实在是虚得紧。
根本无力反抗,只好依着靠着他,嘴里却是吐出一句薄凉的话来,“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似乎是没有多大力气,穆飏没有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会是这个,掩盖住面上的失落这才应了她的话真的把她放了下来躺好。
云若楠没有看他,只是侧过头,穆飏知道,她是不想见到自己。
一瞬间,有些失措,“朕方才让人熬了补身的药,既然醒了待会便喝了吧。”
云若楠没有说话,穆飏沉默少许也不知该如何去打破这份平静。
他垂下眸来,“你和贵妃的事朕听说了,她的孩子不是朕的。”
听到这话,云若楠眼眸微闪,却还是没有扭过头去,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话。
“是罗将军大儿子罗宾的,在我们去江南城期间就已经搅合在一起,那个太医也是他们买通了说半月身孕。”穆飏说着。
期待着云若楠的回应,可她却仍旧是偏着头闭着眼,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穆飏嘴角微抿,随后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轻叹一口气,想到她那般讨厌自己,咬了咬牙,轻声道,“那你好些休息,朕不会再来扰你。”
随后,云若楠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是一个关门声。
她睁开眼,终于是侧过头看向那空无一人的地方,也不知在想什么,眼里却是充满了泪。
……
云若楠的病恢复的很慢,迟迟没见转好,面上更是少了平日的光彩,沈淑仪经常会过来和她闲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云若楠才偶尔会笑笑。
天气逐渐好转,温暖了一些,可云若楠面上的焦虑却是更甚。
这天,她偶尔间听到了一个消息,蒙国的君主亲自过来了,说是要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其实是来与皇上谈判。
气氛压抑的厉害,每个人面上带笑,背后却是想着如何弄死对方。
云若楠不关心,也不想去关注,她目前只在想一个问题,如何才能逃出这里。
又或者,她这身子骨,还能不能让她像以前那样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