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国君主的来访,穆飏是猜测到了的。
之前在江南城的时候,便收到了李镇的信提到过此事,只是没想到,君主来的时间正好是在夙临过年之际,再过十来日可就正好过年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随便动手。
按理说,君主来这一趟,作为东道主的夙临国,皇上皇后定是要出席宴会,只是皇后身子还未恢复,穆飏担心这冷风一吹,又犯了疾,索性便让她好生休养。
君主这一听面上便不乐意了,说是不尊重自己,李镇处理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见皇上面色并不好看,似要发作,以免让两国难堪,便连忙出面说话,这才罢休。
养心殿。
君主来访,皇上接待。
表面其乐融融,实际刀戎相见。
“皇上,我家隽儿跟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是一个贵妃的地位,这恐怕有所不妥吧。”总算,闲谈过后,君主说到了此次来的目的。
“有何不妥?”穆飏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轻声反问一句。
似是没想到穆飏会说出这么一句,倒是给君主给问懵了,随后道,“让一个前朝人做夙临皇后,更何况,那还是穆玺的女人,皇上就不怕前朝势力卷土重来,功亏一篑吗?”
穆飏抬眸,看向他,“君主多虑了,一个女人而已,掀不起来多大风浪。”
听到穆飏这句话,似是明了他口中不让步的意思,君主甩甩手,“我家隽儿可是怀有龙嗣,听闻这皇后还对孩子起了杀意,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配不上做这一国之后。”
穆飏动作稍作停顿,厉眼扫向他,嘴角微勾,“君主所言极是,那依君主所言,若是一个水性杨花,勾搭奸臣的女人,可还配做这一国之后吗?”
“更是不配。”君主回复道,以为这说的也是云若楠,回答的更是起劲,“这种女人更得株连九族!”
听到他的回答,穆飏似是心情不错放下手中的瓷杯,轻笑,“朕也如此认为,所以……”
说着,还稍作停顿,盯着底下的君主,不放过他面上任何表情,“贵妃安禾隽,更是坐不得这皇后之位,依君主所说,还得株连九族呢。”
果不其然在听到穆飏这话,君主整个人都为之一愣,面上惊恐几分,但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稳了下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水性杨花另加勾搭奸臣。”
“不可能,我家隽儿虽性情顽劣了些,但这种事不可能做出来,定是误会。”
“君主不是说,安贵妃的孩子是朕的吗?那朕大可告知君主,这胎儿,是安禾隽与罗将军之子罗宾的孩子。”穆飏脸色微微变了变。
随后一笑,“君主不知道罗家吧,那朕便好生解释一下,罗将军名罗江,贪污受贿不说,之前朕坐上皇位,他们一方的反对声最大。这罗宾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传统,野心之大,处处想着将朕从这位上扯下来,与后宫妃子私通,君主认为,安贵妃当处置一个怎么的罪名?”
这样一听,君主面上总算是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这件事,定有误会,我要和隽儿说。”
“随意。”穆飏轻轻开口,面上似乎满不在乎。
君主有些气恼,甩了甩手,便出了养心殿,转而去了鸾音殿。
而接下来蒙国君主的动作也在穆飏意料之中,毕竟爱女之切,正是蒙国君主如此偏爱安禾隽,才让安禾隽养成了这样一种性格。
蒙国与夙临国彻底撕破脸皮。
又正好遇到过年之际,蒙国君主试图带有女儿,却被皇上拦住,僵持数日,蒙国君主最后还是走了。
安禾隽禁足,除了鸾音殿哪也去不了。
贵妃与奸臣私通一事传满整个皇宫,蒙国君主走后的一天时间,罗家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动静之大,云若楠在禾云殿也听说了此事,想不知道都难。
不由得想到穆飏之前给自己说的那番话,原来,那孩子还真的不是他的。
一想到他被戴了绿帽子,云若楠却是笑出了声。
变数太大,安禾隽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关在屋内。
……
蒙国君主走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云若楠却始终是郁郁寡欢,经常看着窗口发呆。
穆飏放不下心,又不敢去看她,怕惹她更加心生厌烦,只能让沈淑仪去禾云殿多陪陪她。
那日,他正忙着过年的流程安排,突然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臣妾参见皇上。”
穆飏抬头,看向来人,不由得慌了一些,稳住心神,“怎么了?可又出了什么事?”
沈淑仪一般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看到沈淑仪,他第一反应就是云若楠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男子语气中明显的担忧和紧张,沈淑仪抿了抿嘴,随后笑了笑,“回皇上,皇后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穆飏算是放下心来,“那你来找朕可有什么事?”
“皇后近日心情不太高涨,臣妾想要不叫几个话本先生或者歌舞姬进宫,说不定能让皇后心情好一些呢。”沈淑仪轻轻说着,“这马上过年了,皇后虽然身子好了,但总不能带着坏情绪过年吧。”
听着这话,穆飏似乎也是赞同,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见皇上同意,沈淑仪笑了笑,连忙道,“臣妾认识几个话本先生,说不定可以招进来。”
穆飏点头,“好,那就由淑妃安排。”
“谢皇上。”沈淑仪伏了伏身子,得到了准可这才退了出去。
穆飏安排下去后,心里头想着过年之际一定好好带云若楠出去玩一圈,让她心情更好一些。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过年之际只有最后五天,他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天气很冷,云若楠躺在榻上根本哪也不想去。
前不久,因为怕没有人和她交谈闷出病来,皇上才让小燕重新又回到了禾云殿伺候她。
只是小燕没想到,皇后娘娘的身子似乎比之前见到的要弱上很多,仿佛被风轻轻一刮就会吹走一样。
满眼都是心疼。
几乎是形影不离,娘娘去哪她就去哪,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那一天早上,小燕照常去伺候云若楠洗漱,想着让娘娘多睡一会,可等了很久,屋内都没有动静。
她上前敲了敲门,“娘娘,您醒了吗?小燕给您更衣洗漱了。”
没有人回应,小燕更是着急了一些,推开门便走了进去,拉开屏风,却见娘娘仍旧躺在床上睡觉。
可想着都这么晚了,怎么也该起床了吧,便上前,轻轻推了推,叫唤道,“娘娘,太阳都升老高啦,该起床啦!”
可叫了半天榻上的人却始终不见醒来。
小燕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心里更是担忧了些,脸上的笑意慢慢沉了下来,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害怕,推了推,“娘娘?”
见没有反应,小燕总算是察觉哪里不对劲了,娘娘的身子好像……僵硬的厉害。
心里有一个不敢猜测的想法,她哭丧着脸,差点就要哭了,“娘娘您别吓我呀。”
小心翼翼凑上去,把手放在她的鼻子处。
随后整个人惊恐般后退跌倒在地,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啊——”禾云殿传来一声尖叫声。
……
穆飏下了朝刚回养心殿休息一会,用过早膳和李镇正在交谈着政事。
突然便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挺着急。
门开,只见一个瘦弱的人影跌跌撞撞跑进来,直接跪在了自己面前,“皇上,皇上不好了!”
两人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穆飏这才将视线看向她,“何事如此急急躁躁的?”
小燕抬起头来,面色惨白,泣涕如雨,“娘娘,娘娘薨逝了……”
听到这个,穆飏猛地站起来,面上更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
禾云殿门口传来焦急的脚步声,踏进门槛,当看到榻上女子苍白的脸色时,穆飏只感觉胸口一紧,“太医!”
一旁的太医听了,连忙上前去查看,颤抖的手伸过去,汗如雨下,哆嗦着又收了回来。
抬头小心看了一眼紧紧盯着自己的皇上,立马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老,老,老臣惶恐……”
下人们也都是人精,个个也都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只有穆飏和李镇站在榻边。
穆飏脸色难看极了,将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上前一把攥住那个太医的衣服,“朕要她醒过来,朕要她醒过来!”
太医咽了咽口水,看着皇上那近似杀人的神色,更是颤抖的不像话,一副快哭的模样,“老臣,老臣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个,穆飏整个人暴怒起来,将太医甩在地上,又抓起另一个太医,“你呢?你能让她醒过来,你可以!”
这被抓住的太医更是心惊,颤抖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不说话,穆飏急了,一连又问了身旁好几个太医,个个都垂着头。
穆飏也不知是怒了还是慌了,抽出李镇腰间的剑就准备去杀趴在地上碍眼的太医,“废物,全都是废物!都该死!”
殿内一阵慌乱,尖叫声慌乱声不断,李镇连忙将他拦住,并示意让下人们全部出去。
穆飏情绪不稳,眼眸猩红,只感觉心口闷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