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凉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目光凝聚于一点,看着迅速投入战争的北楚铁骑兵,排兵布阵的迅速以及阵形变幻的迅速都让叶未凉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个端木北伐临阵御敌之时竟是如此的沉稳老练。
终于奔甲军的前哨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骑阵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浩浩荡荡的银甲骑兵连成一线与北楚端木的骑阵相距不过两百布,妆容肃穆杀气冷峻,一时间战场的气愤瞬间被点燃,战前的安静更是如同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令人恐惧。
鲜于超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阵前,看着北楚端木家的铁骑兵心中满是惆怅,大吼道:“领兵的是谁?”端木北伐朗盛回答道:“我乃北楚王第三子端木北伐。”
“怎么你老子不敢来吗?不仅不敢来了,竟然还联合中洲人,还真是不要脸啊!”鲜于超身材高大,手握一杆制式长矛,胯下战马狂吠不止,鼻息厚重杀气凌然,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战争的良驹。
端木北伐也不生气,反驳道:“慕容跟鲜于尚可狼狈为奸,为什么不许我北楚向大梦王朝寻求庇护呢?再说北楚一直以来都是大梦王朝的附属,此时不求援难道要等到国破家亡之时不成?”
鲜于超掐着一口浓厚的北音说道:“端木秀德什么时候这么会生孩子了?我听说端木北伐善战,并没听说还擅长口舌?要么是传言有误,要么就是你小子善口舌输战阵。”端木北伐并没有争辩一反常态的冷笑了两声。
端木北伐撇头一笑置之,犯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奔甲军擅奔袭奇袭,今日突然杀到不会就是为了打探我的虚实吧?”
鲜于超楞了一下,然后右手成拳又是缓缓举起,奔甲军突然动了,浩浩荡荡的军阵整齐向前,随即是惊天动地的大吼,只听奔甲军中的传令将官大吼道:“所有人,前压五十步!”喊声不绝于耳,将领的传播也是井然有序,就这样两股军阵的距离由原来的两百步变成了一百五十步。
端木北伐心头一颤,眉头紧锁,心道:这奔甲军果然不好对付,杀到眼前了才收到消息,看来在战局的把控以及消息的封锁方面下足了功夫,这几日出去的斥候游骑回来的人数越来越少,开始端木北伐还以为是平静太久都疏于防范了,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不是奔甲军更胜一筹将其全部砍掉就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面对巨大压迫感端木北伐没有退缩,三万铁骑兵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可是胯下的战马哪里见过此等场面,气势的压迫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紧迫,端木北伐来不及擦拭鬓角处的汗水,心中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父王当年面对的敌人啊!”
此时的鲜于超心中却是一百个不愿意,明明鲜于、慕容两大家族联手同治北疆,现在却独独变成鲜于全力抵抗北楚与大梦王朝的梦魇军,就在昨天他还大发了脾气,为什么慕容家到现在还不露面,难不成等到鲜于把男人都打没了才出现吗?那个时候还会是端木与大梦王朝梦魇军的对手吗?
商讨数日,早已经送往北疆王庭的消息却一直都是杳无音信,无奈只能调遣鲜于超的奔甲军前来与之一战,鲜于超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却不得不来,后来才听说慕容家为什么没有发兵抵抗,因为端木秀德的大儿子端木拓尔就在梦魇军踏入青洲之时便已经领兵五万进犯北疆西侧,此局面早已形成二龙戏珠之势,等到第三支队伍踏入北疆之时,北部青洲的全面战争才算正式拉开序幕。
端木家为了布成这个局不仅费劲了心思,也是沉默了太久太久,久到所有人都觉得端木不行了,久到天下人都觉得端木已经被慕容与鲜于的联军打败了,久到让云荒大泽都忘记了还有端木这个姓氏存在。
端木北伐手握大旗,旌旗猎猎硕大的‘端木’二字迎风飘荡,黑字金底用紫金色麒麟图腾锁的边角,显得格外霸气,端木北伐蔑视的看了一眼奔甲军,心底却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不要轻敌。
叶未凉登上临时打造的督战台,看着排布有序军纪严明的奔甲军脱口道:“这奔甲军战斗力该是不熟啊!”听了这话的公羊羽急忙插嘴道:“叶将军,这还没打呢,不知为何出此言?”
“军纪严明一个个的虎视眈眈,士气饱满却引而不发,如同被节流已久的江水,似乎爆发只在那一瞬间,我担心三王子的三万铁骑能不能扛得住啊?”听了叶未凉的话公羊羽也陷入了沉默,思考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叶将军有没有万全之策?”
叶未凉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有也是权宜之计,死守阵地奔甲军不会有任何的机会,可龟缩在此是扛不了不多久的。”话中的意思公羊羽当然比谁都清楚,他虽然不懂什么排兵布阵,却清楚北楚所有兵团的开销用度,倘若后备队伍的粮草断流,十万人的队伍又能抗多久?
所以死守是下下策,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奔甲军,让奔甲军没有一战之力,更不能给奔甲军围杀自己的机会,公羊羽觉得叶未凉说的保守了一些,可是擅长运筹帷幄的他绝对不会冒一丁点的危险,哪怕是五五开的局面。
“不知叶将军对这场战斗的胜负有没有预测?”公羊羽试探着问道,叶未凉也不隐瞒什么,毕竟此时此刻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回答道:“五五开吧,就现在的表现来看奔甲军的训练一定会比三王子的铁骑训练更加有素,接下来就看实战了。”
公羊羽听了这话心头更是捏了一把冷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冒此风险的,急忙对叶未凉说道:“倘若我们败了又当如何呢?”
叶未凉看了一眼贾行,贾行便明白此时的叶未凉遇到了难处,急忙接过问题回答道:“国师大人,请放心,叶字营的防御体系已经完善,就算奔甲军真如传言中那般勇猛,想要突破防线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公羊羽想要的答案并不是这个,死多少人他并不关心,他在乎的如何才能打败奔甲军,公羊羽接着问道:“叶将军,青洲能有今天这个局势实属不易,倘若此战可大捷,那么叶字营返回中洲的时间也会尽快提上日程的。”
叶未凉瞄了一眼公羊羽这个老狐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国师大人,想毕这场战争对于北楚而言定是至关重要了,不然你岂会如此担心胜负。”
公羊羽一下子被戳中心思后只是坦然一笑,随后摇头道:“还是让叶将军猜到了,没错,此战关系局势的拓展,如果叶字营能助北楚打败奔甲军,那么战线会在明日落成,三股进军路线直逼北疆王庭。”
叶未凉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看来叶字营是牵住北疆兵力的诱饵,其余两条行军路线才是真正直击敌人腹地的存在啊。”公羊羽有些惭愧,急忙解释道:“不瞒叶将军的,定下计划的是老朽,不过计划的施行还需要对外保密,所以才隐瞒了真正的行军计划。”
叶未凉不以为然,贾行却疑惑的问道:“大势而进不可能完全隐藏行踪的,三天进军路线虽然稳妥,北疆这边也不可能不提防与察觉,一旦有所准备想要成功还是得需要竭力死战。”
话到了这里贾行便收住了,公羊羽此时的脸色突然变得焦虑起来,目光杀机顿起,却也只是那一瞬间,那一瞬间贾行如履冰窟,没想到这表明平和慈善的老家伙竟然也是一个狠角色,还好自己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不然在此时此地撕破脸,叶字营就真回不去中洲了。
“贾参军说的是,战争靠的还是军力,想要驱逐毁灭谈何容易,况且现在想要将其一举拿下更是难上加难。”公羊羽皮笑肉不笑的解释着,叶未凉此时也听出了话中的漏洞,决胜的关键既然不在叶字营,也不在其余两股军阵,那么北楚依靠的又是什么?
奔甲军的号角就在这时突然被吹响,旌旗猎猎鼓声震天,战马嘶吼着扬起前蹄,此时此刻早已经是拉不住缰绳,扯不住战马,扣不住好战嗜血的天性了,叶未凉问道:“国师,难道北楚把一切都压在了先行铁卫营的刺杀之上吗?”
公羊羽此时表情突然凝固,不相承认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让叶将军说对了,就是不知这先行铁卫营到底还有没有曾经的战斗力啊。”
叶未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倒是没想北辰政知不知道,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放出去的那些游骑兵还能回来多少,贾行的思考方式正好与叶未凉相反,凡是皆从大局出发,急忙问道:“敢问此时君上知晓吗?”
公羊羽明知故问道:“阁下所说君上是指大梦君主吗?”
贾行一听坦然一笑,心道:这个老狐狸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跟自己卖关子,拱手面南道:“正是大梦天子北辰政。”
“那得问我们楚王,洽谈的详细内容老朽实在不知啊!”关键时刻公羊羽竟然甩锅了,叶未凉见没有了下文便对贾行说道:“贾参军,许多事情我们不必知晓,如今这番局势我们叶字营与北楚端木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赶紧想想对敌之策才是,不然等着我们的要么是消耗战,要么是困兽之斗啊。”
听了这话贾行默默收回仇视的目光,你公羊羽隐藏杀机又能如何?对我贾行起了杀心又能如何?难道我贾行就会怕了你,我贾行对付不了你不假,可是别忘了我贾行是叶字营的兵,是大梦王朝的子民,你若是动我一根手指头,信不信到时候梦魇军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军阵依旧僵持着,似乎有意等待着,鲜于超接过副将递给自己的短矛,点了点头道:“准备好了吗?”副将重重点头没有说话,鲜于超又问道:“地势看过了吗?”
副将依旧是点头,不过这一次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将军放心,此处已经是最高点了。”此副将也姓鲜于,不过却是鲜于超后赋予的姓氏,在北疆能得到大家族的承认并赋予姓氏的大有人在,不过这些人有个统一的特点,必须是高人能人,这个副将原名为李源,后被鲜于超发觉改名为鲜于源,擅长地势分析战局的把控,往往一眼就能看清楚地势地貌的走向与坡度的急缓,甚至一打眼就能看出战马是否久经战阵,是否为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