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也就几日的功夫,严夫人想开了,心里即便再替周靓起不平,她还是按照丈夫的吩咐,把暂住在家中的臻兮照顾得妥妥当当,一丝也没有怠慢。还让两个女儿抽空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
臻兮客居别人家里,自是处处低调,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声不响的,多数只是听着两位小姐聊天并不插话,很温和柔顺的样子。
慕容霆这边刚回到军部,警卫就报告说少帅从晋州赶来了。
不等慕容霆下去迎接,就听见他那好堂弟慕容彻迫不及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新娘子呢?我那快过门的小嫂子在哪儿呢?我可是打听过了,人就住在军部,我得先去见见新娘子再说。”
慕容霆开门出去,就看见一身戎装的慕容彻带着几个贴身副官和警卫正往楼上走来。慕容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风流倜傥,比起慕容霆来少了一份英气稳重,多了一份放荡不羁。
“六弟,你来了。”慕容彻在瑾帅的孩子中排行第六,只是前面的几个都没有保住,因此他是瑾帅膝下年纪最长的儿子。
慕容霆朝他后面看看:“你一个人来的?弟妹呢?”
看见慕容霆,慕容彻双手插着腰,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邪笑走上前来:“就我一个人,你还嫌来的人少啊?我说堂兄,你为了个美人,惹出这么大乱子,把堂嫂都气得带俩侄儿住回晋城祖宅了,族里大家可都是站在堂嫂那边的,包括我媳妇儿。所以呢,除了我谁还会过来参加你的婚礼呀?”
见慕容霆白了他一眼,慕容彻也不计较,凑过来继续道:“本来我也被老爷子扣下了,不准过来,说不能给你长脸,让堂嫂寒了心。还不是弟弟我心疼你,硬是趁着老爷子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来,怎么样,弟弟我够意思吧?”
慕容霆听明白了,感情这位又是偷跑出来的。
夫人周靓起早在前几天就收拾行李带着两个儿子离开茉城,回了晋城祖宅。自从知道慕容霆把大笔财产打包给臻兮做了聘礼时她就气得不行,又听说少将军吩咐下去称呼臻兮为“四夫人”而不是“四姨太”,心里更是无法接受。
那几天她跟他哭过闹过也心平气和地谈过,可惜不论她怎么生气怎么说,慕容霆都不松口,只叫她放心,正室夫人的位子不会改变。
周靓起听得心寒不已,无限的委屈憋在心里无处发泄。近十年的夫妻生活,她早已习惯了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性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变得如此判若两人,竟当着她的面,说他爱极了那个小丫头。真是可笑,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这个正室说过“爱”这个字!
伤心之余,不想让人看她的笑话,干脆带着两个儿子打包走人。
她倒要看看到时没有她这个主母在场,夏臻兮这个妾室如何敬茶;未给主母敬茶,在世人眼中妾室的地位就不会被承认。
后来出了臻兮逃跑慕容霆出兵追捕的事,事情闹到晋城,慕容霆过来在瑾帅面前请罪,周靓起还幻想着事情可能有了转圜。哪知慕容霆事情一了就马不停蹄跑了回去,根本没回祖宅看一看她们娘仨。
周靓起到瑾帅跟前哭诉,可瑾帅只是和稀泥叫她放心,称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慕容霆断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云云,最多嘱咐家族诸人都不准去茉城参加婚礼,却不想他的儿子竟不听命令,偷偷跑到那边去凑热闹了。
慕容彻马不停蹄赶过来,看慕容霆见了他竟摆着臭脸嫌东嫌西,遂瞅着楼上继续道:“新娘子在哪个房间?赶紧带我去见见呗,我这大老远来一趟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呢。”
慕容霆听着他絮絮叨叨聒噪个不停,不耐烦说道:“好了,你刚来,先到我房间休息一会儿,丫头我已经送到严省长家里去了。”
“什么?送走了?不会吧?哎呦喂,我这大老远赶过来你以为是来看你这个新郎官儿的?我还不是想先看一眼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仙美人能把我堂兄迷的......哎哎哎,别不理人呀。”
慕容霆受不了这份聒噪,不等他说完便冷着脸把他丢给路枫,自己转身关上了门。
“少将军,您要不先上楼歇一会儿,新夫人真的送走了,这不马上要成婚了,婚前三天不见面这是讲究,您别着急,总能见着不是?”路枫好言劝着。
慕容彻见不着新娘子,只好不甘心地跟着路枫先去休息了。
接下来几天,慕容彻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慕容霆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两人算是形影不离。
成亲前一天,慕容霆带着这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到了省长府上。严省长去了省政厅不在家中,严夫人极热情地迎了出来。
“少帅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怎么这么突然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老严他偏偏出去了。你看这事弄得,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严夫人说罢就要去打电话。
“不忙不忙。”
慕容彻急忙叫住:“严夫人不必客气,我们又不是来看严省长的,不必叫他回来。我就是陪着堂兄来随便转转。”
严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招呼着两人坐下,转身对着慕容霆调侃道:“呦,我说新郎官,明天才是好日子,你怎么提早过来了呢?这成亲前两个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这可叫我为难了。”
面对严夫人的调笑,慕容霆一本正经地说道:“顺道过来看看,不知道还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少将军放心好了,您的新夫人我们可一分也不敢怠慢,路副官天天过来跑几趟,怎么会缺了什么呢?”
严夫人笑意盈盈,像是不清楚慕容霆的真正来意,转而热情地招呼少将军喝茶用点心。
闲扯了半天,慕容彻见严夫人还没有请他们上楼去见人的意思,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道:“严夫人客气了,人在贵府,我们还会担心缺了什么吗?就是有人等不及想见个面说个话儿什么的,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说完冲严夫人直眨眼睛。
严夫人笑得爽朗,她大方地吩咐女佣上楼去通报一声。
慕容霆似乎毫不在意坐着喝茶,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见到她,告诉她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女佣很快回来,说四夫人说了,不见。
严夫人笑出了声:“怪我怪我,多说了几句婚前见面不吉利的话,想来四夫人听进去了,怕将来的日子不顺,才坚持不见二位的,少将军可不要怪四夫人才好。”
慕容霆没办法,又不能厚着脸皮硬闯,正踌躇间慕容彻冲着那女佣问道:“你就没说本少帅也来了?那新夫人不见他还能不见我这个少帅不成?你再去说一声,就说哎哎哎......”
没等他说完,慕容霆就忍不住起身拽起这个添乱的堂弟,告辞离开了。
房间里臻兮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个话本,听桃子说少将军跟少帅两个人离开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婚礼安排在下午,一大早臻兮就被严夫人使人喊起床,开始梳妆打扮,臻兮却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昨天半夜就觉得不对劲,早上醒来发现果然小日子来了。她的小日子向来不准,这些天事情发生太多,让她忽略了这事,结果今天一大早弄了个始料不及。
好在刘嫂子昨晚就过来了,这会儿看着情况,熟练地给她弄好了要用的东西,还叫厨房煮了一碗红糖姜茶送上来。
怕桃子小姑娘家照顾不好,刘嫂亲自准备了一个大红绸布的小包袱,把一应要用到的物品放在里面包好,凑在臻兮耳边悄悄说道:“四夫人放心,我今天一直陪着你,东西我会替你收拾好的。只是这肚子痛的毛病怕是要耽搁事儿,这可怎么办呢?”
刘嫂子看着屋角衣架上挂着的白色婚纱直皱眉头。
严夫人进来的时候,臻兮还躺在床上没动静,严夫人听刘嫂说了这事,不禁也暗呼头疼,直言这可如何是好。
见几个女人发愁的样子,臻兮无所谓地说道:“不如跟少将军那边说一声,婚礼推后。”她这会儿疼得厉害,实在不想动。
严夫人:“这怎么成?万万不行,婚礼肯定得照常进行。”
严夫人第一个不答应,她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请出去。可是见臻兮实在无法起床的样子,只好先让她休息,等好点儿了再说,转身出去想办法了。
刚过中午,慕容霆坐着花车带着庞大的迎亲队伍,在军乐队整齐响亮的乐声中上门了。
到了严府门口,鞭炮声,军乐声响成一片,气氛热闹喜庆得像是娶正妻。
待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慕容霆在众人簇拥下走进大厅,严夫人笑盈盈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容霆浓密的双眉皱了起来。
他转身制止了其他人跟着,自己一个人上楼去见臻兮。一旁跟着来迎亲的慕容彻急得也想跟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路枫给拦住了,气得他直冲路枫翻白眼。
进了房间,慕容霆看着床上捂着小腹无力躺着的臻兮,走过去柔声问道:“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