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筝唇色惨白,拧眉望着从山林深处滚滚袭来的浓雾说:“这雾有些不对劲!”
我们如临大敌,各自拿了趁手的兵刃,生怕从浓雾之中蹿出什么妖怪。
浓雾越来越近,雾气中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很快,浓雾就把我们三个包围了。
赵风筝说:“咱们手拉着手,别走散!”
我们就像是三颗被泡进牛奶的巧克力豆,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手拉着手缓慢前行。
我本来是在队首的,中间是赵风筝,队尾是谭辙,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拉着赵风筝的手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道。
我一声惊呼,双手并用拉住赵风筝的胳膊,可是那道力量太过强大了,拉着我几乎打了两个踉跄。
我大声骂道:“赵风筝,你干嘛?想拉着我们去哪?”
彼此隔得这么近,但是我连赵风筝的脑袋都看不见。她也不说话,只是用很大的力气往我们垂直的方向使劲。
谭辙也喊:“刘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拉着风筝,不要脱手!”
我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是“赵风筝,你他妈倒是说话呀!拉着你的是啥东西?”
赵风筝就是不说话。忽然,谭辙猛地叫了一声,我感觉赵风筝被拉着往前走了好几米。我惊呼:“谭辙,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谭辙说:“有人踹了我一脚。刘米,你俩在哪?我看不见风筝了,你一定要拉紧,千万不要放手!”
我还没说话,就猛然感觉一股力道冲我飞来。本能的,我撒开手往胸前一扑,双手抓住了向我踢来的那只脚:“谭辙,我抓住了!我抓住他的脚了!”
谭辙被我喊的一头雾水:“你抓风筝的脚干嘛?”
谁抓她的脚了?“我是抓住……哎呀。”我想要解释,可那只脚用很大的力气来回摇晃,想要挣脱。
我几乎要脱手了,一狠心,朝着他腿上咬了下去!
我这一口咬得连皮带肉,我明显能感觉那人的腿不自觉的抽搐,嘴里发出压抑的怒吼。还不待我有下一步的动作,那人的另一条腿已经踢到我的面门。
我大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仰面躺倒。谭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问我:“刘米,你怎么了?我抓住风筝的胳膊了!”
我被迷雾中的那人踩在脚下,本以为要挨顿揍,没想到那人却干脆利落地抬脚走了。
我撑地而起,勇猛直追,可是刚跑出两步,猛然看见面前有一大堆怪物咆哮着向我冲来,为首的是将军墓里的那头僵尸、其后跟着假林拓、商章大王、还有那两只黄鼠狼精……
那些怪物张牙舞爪的向我冲了过来,简直就是噩梦!我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心想:他妈过去遇到的那些吓人的鬼东西这一下子都齐了……
我站在原地闭着眼束手待死,没想到过了好久也没动静,我猛地睁开双眼,四周的雾散了,各种妖怪也不见了,我对面站着的是同样刚刚睁开眼睛的谭辙……
我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谭辙心有余悸:“前半辈子害怕的东西都见到了!”
我安慰他:“没事,应该是幻象,就包括刚刚的大雾也是。”
我话还没说完,谭辙忽然茫然四顾,惊声说:“遭了,赵风筝呢?”
我俩本来还在庆幸劫后余生,没想到转瞬间就落到人生低谷。赵风筝虽然与我们萍水相逢,但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说实在的,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她罩着,我俩恐怕早就见阎王了。
现在我跟谭辙都找到了自己的东西,最大的功臣却不见了。
谭辙分析:“会不会是老缺没死透,刚刚又在作妖?”
我想了想,点头说:“有道理!咱们回山洞里找找!”
两个红纸小人儿被赵风筝收起来了,可她那把红脊弯刀却落在地上。谭辙上前把刀收好,我俩就结伴朝老缺的山洞进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谭辙:“刚刚起雾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谭辙想了想说:“是有。闻起来好像油菜花。”我打小在田间地头长大,油菜花的味道再熟悉不过。我闻言摇头:“好像不是油菜花。这种味道比油菜花要淡……”
我俩重新回到洞里,大墩的尸体还横在洞口,他头上的血还未干,口眼不闭,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老缺搁在墙角的那盏柴油灯已经灭了,他的尸体也被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情况。
我和谭辙打着头灯走过去一看,他的尸体还在,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他背靠石壁,石壁上渗出来的水已经将他的头发沾的湿漉漉的。
这下子可是惨了!
谭辙有些无助地问我:“咱们该怎么办?风筝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见到石洞中央的地上有一小摊血迹,想起来这事赵风筝让红纸人儿喝血的时候流下来的。我让谭辙退到一边,掐诀起咒,做法寻魂。我忙忙活活累得满头大汗,谭辙赶快跑过来殷勤问我:“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谭辙有些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我安慰他:“其实找不到是好事。我师父教我的这个法术叫搜魂术,用这个办法找到的只可能是鬼,现在找不到她,只说明她还没变成鬼。”
谭辙气急败坏在我腿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说:“你他妈吓我干什么?”
我但笑不语,其实他不知道。师父教的这个法术既能搜魂,又能找人。只要她在附近,法术一定会有反应。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搜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或者赵风筝不在附近,或者她没有魂。
我拉起谭辙准备从山洞里撤出去,洞口忽然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这山洞聚音,脚步声特别明显,一声一声似乎踩在我们心脏上。
我跟谭辙屡遭变故,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我们怕是再也受不了什么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