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瞎子看着那条在地面上翻滚的鱼尾,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它靠近白色的粉末时,更加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白色的粉末沾在了鱼身上,那原本蹦跳着的鱼,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
它身上的那些鳞片,在接触到白色粉末的地方,居然冒烟融化起来。
就像是,接触到了腐蚀性极强的酸碱物。
鳞片被腐蚀掉后,就浸入了皮肉里,一根根鱼骨头露了出来……
越是翻腾,鱼身上越是能沾到更多的粉末。
王瞎子低头,就这么看着那半条鱼。
看着它,一点点地融化,拼了命的翻滚,痛苦挣扎,似乎比刚才被那红袄女人一口要掉脑袋还要痛苦百倍。
最后,那条鱼变成了一堆黑色焦烂的物体。
就这么贴在地上,像团烂泥。
那只独脚鸡和单翅鸭扑腾过来,也是同样逃不掉被烧焦的命运。
“咯咯、嘎嘎”的惨叫声,听得人是心里直发怵。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晃动的一起终于恢复了平静。
女卫生间里依旧很安静,那“滴答”的水声也不再响起。
一看手机,子时终于过了。
王瞎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起身,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走过洗手台,王瞎子洗了一把脸,抬眼看镜子里,却在里面发现了另一张脸。
纸人的脸!
镜子里,王瞎子自己就是那个纸人!
王瞎子尖叫了一声!
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女卫生间,顺着来时的路,王瞎子又从汽车站铁门的大缝隙里钻了出去。
车站门口,王瞎子一头撞上了一棵老树。
坐在地上扶着额头,王瞎子抬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老树。
王瞎子大口喘着气,他明明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树。
也就是说,这棵十几米高,树干粗大的老树,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
老树就立在车站的正门口,夜色下,它就像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弓着身子手掌大张开,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王瞎子害怕极了,他盯着那树看了一会儿后,起身便跑,并且再也没有回头。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前几天在许茵茵的烧烤摊吃东西,在她的讲诉中,她的烧烤摊遇到的女鬼,就是在这样的一棵老树下上吊的。
而那个女鬼,同样也穿着红色的袄子。
许茵茵描述的女鬼,跟王瞎子嘴里的红袄女人,莫非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只鬼?
而且,这红袄女鬼在被许茵茵用烟熏走之后,她爬进去的地方,就是西郊那个废弃的汽车站。
这里,原本是某名门望族的宅子。
我又粗略算了一下时间,梁园出事儿的时候是十岁,那个时候这汽车站还没有废弃。
王瞎子是先在这里看到了红袄女人和那棵老树,后来西郊要发展欢乐世界水上项目,于是这建国初期修建的车站被拆了。
再后来,这里搞了商业地产开发,许茵茵的烧烤店搬了过来。
然后她,也看到了红袄女鬼。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回筒子楼的,之后事情的一切,你们也都知道了,梁园醒了,郑二筒关了几天也放出来了。”
王瞎子讲完上诉的一切,“僧寮”里依旧安静。
我跟梁园面面相觑。
要不是我们之前也经历过比这还离奇的事儿,会觉得王瞎子还是在瞎扯。
我想了一下,又问他:“后来,胡阿婆带来的那个女人,再来找过你吗?”
王瞎子摇摇头:
“没有了。那天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了。”
“她是什么人?”
“不清楚?”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
“你问过胡阿婆吗??”
见我这么问,王瞎子顿了一下,他勾了一下嘴角:“胡婆子这个人,别看平时和善得很,关键时刻真是用铁棒子也撬不开她的嘴!”
显然,王瞎子询问过胡阿婆。
结果是失败了。
胡阿婆到底怎么接触到那个女人的,我不清楚,不过她一定是为了救郑二筒,而去找的那个女人。
在这之前,胡阿婆应该就是认识那个女人,并且知道那个女人是有这种起死回生能力的。
处于某种原因,那女人不能亲自出面。
于是,住在筒子楼专门给人算命划水的王瞎子成了最佳人选。
而之所以认定王瞎子能帮忙,跟那块平安扣有关系,也就是说,那女人跟王觉明有什么牵扯。
那个女人能够一眼看出王瞎子的套路,知道他是装瞎子骗人的,这能力确实也不不可小觑。
还有一点,那九死还魂草,是那个女人提供的。
《秋月食单》上记载过这东西只能让将死之人性命延长,却没说能把人救活。
梁园当时已经死了,女人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就算是吃再多的九死还魂草,也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按照《秋月食单》上的法子来执行,不可能忽略这个。
既然卷柏无法让人起死回生,那么,她做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说那块白玉平安扣,王觉明在去世前嘱咐过孙子,但凡有人拿着那块玉石来找他,无论别人提出什么要求,都得帮忙。
只是,这平安扣怎么到那女人手里的?
王瞎子还说,这王觉明早年,也经历过跟梁园一样的起死回生的经历。
王家人在埋葬王觉明的途中,曾经遇到的一个佝偻的老太婆。如果真的是那个老太婆救了他,会不会王觉明为了表达感恩,而把平安扣给了那老太婆。
而胡阿婆带来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老太婆的后人。
她亮出了平安扣,并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接下来的一切。
只是,那女人又是怎么认识胡阿婆的,这不沾亲带故的,她帮胡阿婆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问题一个个堆在面前,似乎都等着我去抽丝剥茧。
偏偏,我又是一个不喜欢动脑筋的人。
这就比较麻烦。
这一边,我的脑子里在不断翻腾着,一旁的梁园问王瞎子:“所以,你那些什么铜铃啊、符咒啊、桃木剑什么的,都是假把式,全是骗人的喽?”
王瞎子却挺直了身子,眉眼一挑:“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