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走到孟浪跟前。
低头轻声道:“匈奴使者,身中利箭,奄奄一息;这是事实罢?长生天那边,需要一个交代,这也是事实吧?你陪护在匈奴使者身边,这,还是事实罢?”
的确。
孟浪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没有罪,其实并不重要。
地府,只是需要一个背锅的罢了。
看来。
地府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倒霉鬼去顶锅。
孟浪努力抬起头。
开口道:“李大人,酆都鬼城,严禁飞行,我已经告知匈奴使者,她也是一时兴起,忘记了此事。我是有看护不力的过失,但何至于,需要以命相抵?”
李章闻言,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
真相,它并不重要。
如今,地府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要找出真相,你可懂?
找出真相,并不能解决问题。
而解决问题,其实,往往并不需要找出真相!
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难怪你只能是一位地府里面的低级官员。”
李章站直身体,扭头。
对怒不可遏的匈奴使者,拱手一礼。
然后开口道:“尊贵的使者大人,以你们之见,此事该如何了结?”
匈奴使者之一,狠狠地把手中奶茶碗一摔!
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怒喝道:“我匈奴人的血,不能白流!我匈奴女子,不能被你们汉人男子白射!你,今日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另一名匈奴使者,也恶狠狠的补上一句:“对,咱匈奴女子,不能白射!”
李章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表示知晓了。
随即。
李章转身,朝着孟浪朗声道:“人犯孟浪,因贪恋匈奴使者的美色,将女使者,诱骗至偏僻城墙之上,欲行不轨!匈奴女使者奋力反抗、誓死不从!
人犯孟浪羞恼之下,拿起城墙上预先藏好的弓箭,将艰难逃出人犯孟浪魔爪的女使者,射杀在城墙之下!”
李章踱着方步。
一步三摇地走向太师椅,惬意地往椅背上一趟。
皮笑肉不笑的对孟浪笑道:“孟浪啊,这个说法,想来长生天那边,还是可以接受的罢?
加上你的人头、再赔偿五千颗灵石,此事应该能交代的过去了……你,认命罢。”
孟浪急忙道:“我要求见秦广王殿下!我要见钟馗判官大人!我要见酆都大帝他老人家!”
阎罗秦广王李世民,为人比较正直。
而且,他最是不怕匈奴人。
由他来主持公道,一定会秉公办理。
钟馗是自己的上司,看看他有没有可能护短。
府尹身后的师爷一脸鄙夷,冷哼一声:“呵呵…就凭你?就凭你还指望见大帝?做梦去吧。”
“我要见秦广王殿下!我要向酆都大帝申诉!”孟浪也开始急了。
自己倒是不怕受刑。
但自己一旦被判砍头,或者是丢进噬魂渊,或许自己也能够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但,家里的阿娇,恐怕会遭受池鱼之殃。
自己可没把握,面对十万鬼兵的时候,还能能够护的她周全!
更重要的是。
如此一来,自己就无法停留在地府里面,去找寻那位禁锢了好人村的恶魔了!
那卢苗,怎能解救的出来?
鸿胪寺郎中李章,在太师椅上直起身,弹弹官袍下摆。
优哉游哉地开口道:“没用的,秦广王殿下、酆都大帝他老人家,是不会见你区区一个芝麻官的。他老人家,要的是赶紧解决掉这件麻烦事!
解决事情,很麻烦。
而解决掉,添麻烦的人,这就容易多了,不是吗?”
府尹阳球大人侧过脸。
不悦地对李章说道:“李大人,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李章赶紧站起来、弓着腰:“是是是,下官话痨了、话痨了!请府尹大人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哼!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先给我打!给我着实打!打出血来,将就那血渍,在供状上签字画押。”府尹阳球大人,口气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啪!”
“啊!”
“啪啪!”
“啊,啊…”
堂棍到肉的声音、孟浪的惨叫声,顿时在大堂里响起。
疼不疼是一回事,惨叫声还是要有的。
要不然。
腹黑的赵府尹,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家伙,要是知道孟浪不怕痛,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
“着实打?这是要对我下死手啊。直接将我打死,然后割头向匈奴使者团赔罪,而不用走一系列繁杂的程序,这阳球,倒是会省事儿。”
孟浪挨着打,一边惨呼。
心里面一边在算计,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种局面?
不好弄啊!
哪怕自己发狠,把堂上这些渣滓统统都灭了,也改变不了困境。
正在孟浪心乱如麻之间,忽然一阵鸡飞狗跳!
“砰砰砰——”
执行刑罚的阴差们,突然被一股大力,给摔了出去!
撞翻堂上桌椅板凳无数。
趴在地上的孟浪,感到自己臀部、腰上传来的击打停歇住了。
只听见阳球阴森森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晁大人,你这是来显摆,你老人家资格老,还是法力高强啊?竟敢在公堂之上放肆。你要知道,地府之中,也不是没能人。”
孟浪抬起头。
只见晁玺满脸黑霜地,出现在大堂里。
先前抡圆了堂棍,殴打自己的两名差役。
此时已经胳膊腿扭曲,口里吐着黑血,歪倒在兵器架上。
眼见下半辈子,这俩货,生活是不能自理了。
“阳球啊,你很牛啊,娶了个宦官的干女儿,从而飞黄腾达。如今,你个阳球就更牛了,竟然当上三品府尹了?”
晁错一边说着,一面走向裘获。
及至太师椅跟前,晁错一把抓起裘获,顺手就扔出了大堂!
拧拧脖子,揉揉指关节。
晁错大刺刺地坐下,悠然道:“阳球啊,你学坏了!杀自己人,去讨好蛮夷,这是人干的事儿?”
府尹阳球闻言。
心里不禁气苦:“晁大人,您贵为西汉朝丞相,我尊敬您一声‘大人’,您可别干涉本官办案!否则…”
“哈哈哈…否则如何?你,还敢咬老夫不成?来来来,老夫张开腿,看你能不能将老夫,从一个‘木’字,咬成‘太’还是‘大’字?!”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这晁错,好歹也曾是一代名臣,这样做合适吗?
挺合适的。
天天小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