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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觅苦无果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442 2021-12-01 10:54

  空虚道长脸上忧色又显,说道:“我那徒儿杨青峰,先前居于武当山上,贫道从未带他游历江湖,心思善良单纯,我只怕他会为人所用。”

  智信大师说道:“道长不必担心,我看道长此言也许未必。”

  二人见离宿身山洞已远,便将身转向来路行回,远远又听得一声声凄声声唤:青峰哥哥—,青峰哥哥—,你在那儿啊?!”声声忧伤,声音沙哑,携着许多疼痛、失望与希冀,从心肺之间发出,即便闻者耳听,心中也不由自主涌上许多疼痛。

  智信大师与空虚道长听得是玉录玳之声,此时天色已晚,玉录玳心中牵挂杨青峰,尚不肯歇,犹在四处搜寻呼喊。

  智信大师与空虚道长向那声起之处看去,只见玉录玳在前,卓辉珠身随其后,后又随了一人,却是武擎天。

  智信大师见了,不知为何,却摇了摇头。

  空虚道长见玉录玳对杨青峰一片深情,心下疼惜不已,只怕她心中忧伤坏了身子,忙出声喊道:“录玳姑娘,天晚了,回去吧,我有事问你。”

  玉录玳听得空虚道长所喊,应了一声,将身回转,回于宿身山洞,空虚道长与智信大师也至。空虚道长见她一脸凄色,眼中泪水沥沥,面上泪痕不干,在凛烈酷寒之中已自结上了冰晶,心中大是疼痛,忙伸衣袖给她将泪水擦净,说道:“姑娘,你不要伤心,师父我保证青峰无事,他一定是好好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如此可好?”

  玉录玳点一点头。

  卓辉珠见空虚道长对玉录玳如此,站在一边,不知为何,神色大见异样,将身不由自主又向前进了两步。

  空虚道长又说道:“录玳姑娘,你且坐下,我有话问你。”

  玉录玳依言将身坐在空虚道长身前一块石上,却见卓辉珠忙也寻了一块方石与玉录玳一起,并坐于空虚道长身前,武擎天也忙在卓辉珠身边坐了。

  智信大师眼见,不由就又摇了摇头。

  空虚道长开口问道:“录玳姑娘,先前听你所说,你家居于赫图阿拉城中,你家中还有何人?”

  玉录玳说道:“我家中阿玛,玛法都在,只是不常居于家中。”

  空虚道长微微一笑,说道:“怎地?他们都是生意之人?或还是要出外放牧打猎?”

  却见玉录玳摇头,说道:“不是,我玛法、阿玛居于军营之中,常年在外打仗,很少回到家中相聚。”

  玉录玳生性纯真,毫无江湖阅历,又不闻世外之事,今见是自己青峰哥哥的师父相问,更是丝毫不加隐瞒。殊不知此言一出,闻听之人心中无不一动。如今汉人与满人渐有水火不容之势,玉录玳所说他父亲与爷爷俱在军中,自是正在四处征战建威的满人军兵。

  空虚道长正自在心中沉吟,尚不开言,却听卓辉珠说道:“录玳妹妹,你阿玛与玛法常在军中打仗,我知许多满人声名甚大,你且说一说他二人之名,且看我识得不识?”

  玉录玳说道:“我玛法名叫努尔哈赤,我阿玛叫皇台极,许多人都是识得的。”

  若说刚刚玉录玳所说,众人心中尚只一动,此时听了她言,无不如石破天惊般大惊变色。即便那智信大师早入空门之中,修得天塌不惊之神,也是禁不住心中巨震。

  玉录玳所说的努尔哈赤,正是在辽东四处征战建威的满人之首,如今势大,渐有与汉人为敌之意,指使放纵满人在汉人之地杀烧抢掠,汉人百姓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心欲杀之而快。

  空虚道长听她所说,心中一惊之下,也生仇恶,忽而顿醒,心说空虚啊空虚,枉你自诩武林正道之士,怎可生此迁怒之心?努尔哈赤自是努尔哈赤,玉录玳自是玉录玳,努尔哈赤虽具冲天野心,与玉录玳这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又有何干?心想至此,将头抬起,目光如炬,见卓辉珠与武擎天连同那武行路面上皆有忿忿之色,遂朗声说道:“各位听着,今录玳姑娘心无城府,口不忌言,对我等正是以诚相待,诸位且不可心生妄念,录玳姑娘心地善良,心境清纯,所有一切都与录玳姑娘无关,今日之事只有众位心知,且不可告知他人,也不可与录玳姑娘为难,如是有人与录玳姑娘过不去,便是与我武当过不去,我空虚绝不会袖手旁观。”

  空虚道长说完,智信大师听得连连点头,一边玉录玳却是不知空虚师父为何有此之说,一脸茫然之色。空虚道长叹一口气,心思眼前这个姑娘自小生于呵护欢乐之中,不知祖辈与汉人所积的仇怨,如若知玉录玳是为努尔哈赤之孙,只怕难容于她。当下对玉录玳叮嘱道:“录玳姑娘,你今答应师父一件事,以后如遇了汉人,千万不可对他言说努尔哈赤是你的玛法,你可记得了?”

  玉录玳也不知空虚师父为何要她如此,不过他是青峰哥哥的师父,他之所嘱自是不错,当下点头答应。

  至晚,智信大师与空虚道长和武行路俱各在洞中打坐而歇,玉录玳早为空虚道长帮她寻了一些干草铺于洞中一处避风之处,她自在上面躺了,白天寻找杨青峰甚是费心,又心中悲痛神伤,此时早已疲惫不堪,过不了多久,便感神思俱疲,便即沉沉而寐。卓辉珠在离玉录玳不远之处,也自将一件外衫置地,在其上合身而卧;武擎天本欲在卓辉珠邻处歇身,不知为何又大是踌躇,终于去到另一处歇了。

  夜至更深,洞中燃得那一处柴火火势渐弱,火苗蹿跃,忽闪的数下便自灭了,尚余得些红通通的木碳映出血红一样的光芒,忽明忽暗的照着洞中影影绰绰之物,终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洞中一丝声息也无,夜便如固凝了一般。忽然只听‘铛’的一声翠响,似是石子击打剑身之音,在静夜中显得甚是突兀,又是如此令人惊悚,将众人俱从睡中惊醒。

  武擎天忙将火折晃燃,去那火灰之中一拨,灰烬里尚隐得有未灭的火碳,加些干柴置上,用嘴鼓了一会气,那柴禾蓬的一声便燃了起来,火势渐大,将洞中照得白昼一般明亮。光中所见,智信大师、空虚道长及武行路依旧闭目坐身,只如未闻那声一般,玉录玳却是惊得将身坐起,双目盈泪,刚刚那声响之处便是在玉录玳所歇之处,卓辉珠依旧合身躺地,只将头微微而抬。

  空虚道长忽地将眼一睁,目光如剑,去那四处一扫,见玉录玳惊恐不已,心中不忍,遂将身起,去到玉录玳身前,对玉录玳说道:“录玳姑娘,你不要害怕,有师父我在,不会有事,你只管休息便是。”

  只听玉录玳颤声说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青峰哥哥……青峰哥哥睡着了,我怎么喊他他也不醒,却有人又要来杀我,我想青峰哥哥睡着不醒,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谁知那人又弃剑不杀,师父,你说那人要是杀了我岂不是更好?”

  空虚道长听了玉录玳言语,见她对杨青峰用情可真是至诚至真至心至肺,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怜惜,忙安慰道:“这都是梦,做不得真,青峰没事,你也不会有事,你不要老把这事放在心间,休息吧。”

  玉录玳见空虚道长言语慈祥,如父如母,心中一暖,依空虚道长之言,自在那干草之上重新将身歇了。空虚自回先前打座之处,见武擎天犹在向火堆之中添加柴禾,又嘱咐武擎天自去放心歇息。

  这一夜之后再也无事。

  次日一早,众人再从那暗道回至涧中,又在涧内寻了一日,仍是无有所获,杨青峰之身及那部佛经俱是不见。

  到了第三日上,空虚道长和智信大师再去武行路供奉佛经的石室之中查探,这一次武擎天与卓辉珠各执火把,将那洞中照是白昼也似,众人入了其中,洞口石门在身后徐徐自闭,这是武行路先前设这石门机关之时所置。武行路心思缜密,只怕自己在外开门之时为人所见,思来想去,便将这石门设置得人入其中便即自闭,在那内中将门开启之法与在外又自不同,如若有那心怀不轨之人,依得法门在外开门身入,却不知在内开门身出,便可将其困于其中。武行路为保少林这部佛经可谓用尽心思,如今却终是功亏一篑。

  空虚道长想了片刻,心中忽动,问玉录玳道:“那一日众人至此,你身在最后为那小鹿所惊,那小鹿何时入内,你可曾眼见?”

  玉录玳想了一想,摇头说道:“那一日在此,洞内暗黑,我心神全集在洞内之形,不曾留意洞口,那小鹿何时入于其中,我实是不知。”

  众人也俱是不见那小鹿何时入于其内。

  空虚道长听了,心中暗想,这洞口石门从开启到自闭间隔之时不长,后玉录玳在石室中为小鹿所惊,小鹿自是初时随众人入于其间,怎地先前在洞外却是不曾见得小鹿之影?拿了眼在洞中细细而看,见这外洞之中凌乱不堪,石壁靠涧外一侧顶上有两三眼细细的孔洞,透得空气入内,终是那洞太小,透得空气不足,洞中隐隐有让人心闷窒气之觉,地上连着涧外岩脚阴暗之潮,洞中甚有阴湿之气。四围石壁坚牢,除却尚剩一眼入于内中石室的孔洞,再不见得有洞通往别处。众人入去内中石室,地上阴潮却已不见,石室之中气息却较外洞清新,空虚道长大是不解,是以在室中所看更是仔细,见四围连同脚下尽是石壁,其上有人手修凿旧迹,却显时去久远,先前武行路已是有言,说道这石室是那小鹿引其所见,内中先前已为人修葺,武行路为保少林佛经周全,后来只在外洞入口设了石门。空虚道长见那四围石壁连同脚下所踏之石皆有些许丝丝缝隙,开处却窄,最阔之处连手指也是难以伸进,那一张供台本是连着地上凸起的一块巨石,为前人凿成方桌之形,底座依旧与地面之石连在一起。

  空虚道长与智信大师在石室中察看,始终找不出一丝佛经失却可寻之迹,过的许久,二人相视无奈,心知再在此中相看,也是无用,只好将身出了此间。

  空虚道长一连多日寻找,皆不见杨青峰影踪,他师徒二人情份甚深,不觉心中日渐郁闷,智信大师虽不得少林多年之前丢失的那部佛经,却依旧如昨不悲不喜,见空虚道长如此,微微一笑,说道:“道长且可不必如此忧虑,自古有言,吉人自有天相,又有话说好人自有好报,杨少侠待人,心怀菩萨大悲心肠,即便与人不识,情急之时,也可将自身性命不顾,保人周全,此等大仁大义之人,种了许多善因,身危之中,自会享得善果化险为夷,且可得常人不可得机缘,成就一番非凡之功,今不见杨少侠之身,说不定他此时正在得一种甚大造化,待得功成之时自可相见。

  空虚道长虽听智信大师宽慰之语,心中忧郁终是难去,到了第四日,玉录玳一早又去至涧中搜寻,声声呼唤,摧人心碎落泪,却是听不到一声回音,卓辉珠也自将身入杂草荆棘之中,虽是一遍遍搜寻,虽知此间绝无,却也希望奇迹有生,在自己再看一眼之间,心中千思万想的青峰哥赫然正在其间。二人自杨青峰不见身影之时,便在心中情牵神挂,无时心安,日日搜索寻找,将这涧中一块小小之地之中的一石一木一坑一穴皆已嵌在心内,只盼其间有得一个青峰哥出现,想了千遍万遍,却终是不见,那一颗心早已失落得沉入万丈深渊,却不绝望。二人各与杨青峰相处时日虽是不长,对杨青峰却是甚为知情,心知自己的青峰哥定是不会丢下自己一人不顾。武擎天也自起身,去至涧中,数日之间,武擎天都是将身跟在卓辉珠一起,搜寻也自是用心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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