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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马不知脸长

殇之物语 zx翔子 3423 2021-12-01 10:56

  毛毛万万没有想到,首先看到的是马脸。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紫姬一起吃早餐。早餐是稀饭加煮熟的鸡蛋。听到“马脸”两个字,嘴里一口稀饭马上喷出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向他报告的人是阿幡,阿幡愣愣地看着师范,搞不懂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师范如此失态。

  紫姬也搞不懂。

  “这个人在那里?”毛毛问。

  “就在城门下。”阿幡报告说:“他是一个人来的,他说是师范在明国的朋友,要不要放他进来?”

  “朋友?”毛毛喃喃地说:“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奢侈的词了。”

  阿幡有些疑惑:“这个人真的是师范的朋友吗?”

  “是的。”毛毛极力想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声音透着苦涩:“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朋友。”

  毛毛一直喜欢朋友,喜欢女人,喜欢喝酒,喜欢纵马狂奔的刺激,喜欢仗剑天涯的豪情,有时候还喜欢搂着美丽的红颜,在月夜下享受一种叫“青春”的东西。

  “朋友和女人就如人的左右手,左手牵手着爱情,左手紧握着友情,两者间的润滑就是酒。”他曾自豪地对朋友说:“我看到幸福走过我的世界,我正走过幸福……”

  那时,他犹如生活在幸福的云端,有妻子,有无数的朋友,有似乎永远喝不完的美酒。可是,现在一想到那张马脸,他就愤怒到几乎无法自控,恨不得将那张脸砸扁。

  他什么都可以宽容,但就是不能够宽容卑鄙;他谁都可以原谅,就是不能够原谅这个朋友。

  他甚至不能原谅自己。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太好游历,太好朋友、太好酒,如果自己多一点时间陪一陪妻子,如果自己多尽到一份做丈夫的责任,也许妻子不会红杏出轨。

  奇怪的是,他居然已经没有过去那样恨妻子。

  他更恨的,却是自己。

  “子曰: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紫姬看到毛毛,淡淡地说:“阿幡在问你话呢,要请你朋友入城吗?”

  “要,当然要。”毛毛怔了怔,忽然大笑:“我们就把他请进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吧。”他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差一点被半只吃进嘴里的熟鸡蛋噎住,喃喃地说:“我相信,他一定会非常喜欢这里的早餐,一定会吃很多,一定会吃得很开心。”

  “是的。”紫姬微笑:“我想,他一定会很喜欢落日城的。”

  马脸实在是非常喜欢,从他一进来就喜欢得发愣,马脸涨得通红。

  他一脸的疲惫。眯着的眼睛看起来似乎睡眠不足,蜡黄的脸上透着些许疲惫,灰白色长袍和皱褶的裤子,俨然像个农民。

  他是由阿幡与几位武士带来的,一看到紫姬表情就变了。仿佛忽然捡到了一绽金无宝那么喜欢。

  毛毛在心里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股苦味从心里冒出来。因为马脸第一次看到他的妻子时,也是同样的表情。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次会不会又是引狼入室呢?

  半晌,马脸才悻悻地移过眼神看着毛毛,一脸的艳羡。毛毛每次搂着女人吟诗时,他就是那种马屁精再混合忌妒的的表情。

  马脸舔着嘴,笑得很愉快,仿佛真的见到了久违的朋友,大声嚷道:“大哥,你没有变啊,还是那么潇洒。”

  他居然还能亲亲殷殷地叫大哥。毛毛听得火冒三丈、百味杂陈,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想让紫姬与阿幡看笑话,恐怕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毛毛其实改变了许多。

  他自己清楚,到东瀛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变了,变成女人喜欢的那种嘴角挂着坏坏的笑、玩世不恭或者幽默健谈,学会说甜言蜜语而不是心里想说的话,开始学会假装关心,学会给女人送小饰物讨好她,学会如何追求,如何把握情爱的节奏。

  虽在佛门却未看破红尘,游戏情场之中,成为女人恨恨的那种男人。他可以很容易俘获女人的心,但是他也会在黑的夜里喝着酒流泪。

  心里有爱的时候,妻子远去,有了新的女人,却失去了爱的感觉。在听到女人抱怨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时候,他不会再去努力做个好男人,只是微笑着擦肩而过。

  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挽回的,譬如良知,譬如体重,但是不可挽回的东西更多,譬如旧梦,譬如岁月,譬如对一个人的感觉。曾经爱过一个女人,那么深、那么痛,但是那份感觉已经逝去了,无论多么努力也是无法挽回的。

  ――他已经没有太多青春去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跳舞吧,像没有人欣赏一样。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伤一样。干活吧,像不需要钱一样。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幸好他后来遇到了紫姬,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堕落下去。他与丰臣秀吉的打赌,更多是一种自我救赎。

  “我不喜欢罪恶。但假如罪恶是惟一的解决办法,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罪恶。”这是马脸的名言之一。

  有一次,毛毛问马脸:“请问,你作为一只禽兽,你的压力大吗?”

  “我没有压力。”马脸说:“因为我不是禽兽。”

  “那你是什么?”

  马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一只道德高尚的禽兽。”

  这只“道德高尚的禽兽”却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张有盐有味的马脸,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阿幡与几位武士在一旁看得都差点呕吐了。可是,当马脸忽然冷冷淡淡地不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却忽然噤声,呼吸几乎忽然停顿,仿佛背心钻进了一条毒蛇,冷嗖嗖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一时也说不清楚。

  紫姬注意到了马脸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仿佛是灰色的,死蒙蒙的。盯着她的时候,却忽然闪出炽热的火,猥亵、变态,让人从心底有一股寒气冒上来。

  ――她看到过这样的眼睛。

  那是她少女时,在江边洗澡,遇到一个色狼想侵袭的时候,那个色狼眼睛的变化就是如此可怕。

  她想不通,毛毛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大哥。”马脸笑得很灿烂,一脸真诚:“分别有一、两年了吧,没有想到在东瀛居然见到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也是。”毛毛淡淡一笑:“能看到你真的是我的福气。”他也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马脸说:“像大哥这样有名的剑客,到那个地方不引人注目的?要找还不容易?”他一脸诚恳地建议:“大哥如果真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最好就不要那么出名,也最好不要再拈花惹草了。”

  马脸居然教育起他来了,毛毛却唯有苦笑。

  马脸继续说:“大哥,如果你真的想离开兄弟们,小弟到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好办法。”毛毛拍手叫好,顿了一下说:“不过,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你一定会喜欢的。”毛毛说:“很简单,就是我干脆找把刀自杀,死了算了。我死了,也就没有人来找我了。”

  “是的。”

  “这个办法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即使死了,我还要赶来给你收尸。因为在没有亲眼看到你的尸体之前,我都会不停地来找你。”马脸叹了一口气:“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我自杀也不行?”毛毛“哼”了一声:“我是不是最好等着把脖子伸出来让你杀我?让你能体验杀我时的快感?”

  “是的。”

  “这样你就安心了?”

  “是的。”马脸说:“朋友是不是应当毫无保留地让对方安心?”

  “当然。”毛毛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好像是这样。”

  “我可不可以做一个饱死鬼?”毛毛说:“你至少应当让我把早餐吃完。”

  马脸立刻同意了,因为他也饿了。他忽然发现至少应当在烂泥那里把早餐吃了出来。

  ――他想杀人的时候总是很心急。

  ――他的早餐女仆早已呈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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