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的门一会儿开了一会儿关上,医生进进出出,我心惊胆战。
突然门又开了,里面传出医生的只言片语:
“立即给多巴胺20毫克升压……1毫克,急查心电图……血型……”
我的心脏开始跳得咚咚地响。
门又开了。
又是里面医生的声音:
“……血压80,60……心率110……呼吸……”
门又关上了,瞬间又再次打开:
“……血氧饱和度90,呼叫患者仍无反应……”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站立不稳,顺着墙就溜了下来蹲到了地上,幸亏是靠着墙边儿站的否则我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我抬眼去看骆雨松,他坐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仰头靠着墙上,眼睛直直地望向天花板,人呆呆地一动不动。
我被吓哭了,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没人知道那一刻还未谙世事的我们经历了怎样的煎熬,面临生死一线我只剩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
……
当136的班主任和鞘姜、宝绿他们赶到的时候,兰兰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她的手术倒是很顺利,只是脾的一个什么重要的血管破了,放了个什么东西把血止住就基本完事儿了。
雨过天晴。兰兰活着。
我如释重负。
我和骆雨松把兰兰交给她们班的人就回学校了,我们多一秒也不愿再在医院停留。
我们在那里仿佛已经经过了一个世纪,而且整个世纪死神都在周围飘,全是兵荒马乱的惊惶。
我们必须尽快逃离,能多快就多快。
兰兰在医院又观察了些时日没什么事儿就出院回宿舍养着了。
她爸妈也没来,听说兰兰出了手术室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她们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说没事儿只是个小伤已经一切都好了不用来了,然后她们家人就真的一个儿都没来。
我心想她到底是不是她们家亲生的?
如果这要是我爸妈,就算他们远在地球外的某个什么星上正旅行得欢,他们也得哭着喊着第一时间买张火箭票就降落到我身边。
我妈肯定还得哭天抹泪地一通“心肝宝贝”,然后再租间至少五星儿的酒店给我养伤。
她还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恢复到她认可的“可以生活自理”,才会依依不舍地放我再次单飞。
兰兰养伤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再没出现什么波澜,只是有时候宿舍里的气氛会变得很是诡异。
这种时候就是骆雨松和汪小白都来204的时候。
这种诡异气氛从兰兰第一天回来就开始在204里弥漫,然后便一路越演越诡异了起来。
那天还是个周六,大家都不用上课,兰兰一回来我们就开始帮她把上铺暂时挪到了下铺便于养伤。
汪小白这回倒是表现得极好,一改从前能说会道的花花公子式游手好闲,老老实实地给兰兰端水打饭、刷盘洗碗。
不一会儿骆雨松来找我一块儿去他小姨家,在他妈和他小姨的执意坚持下,我们已被强制性要求每周末都必须一起回家吃大餐——凿凿实实的痛,并快乐着。
骆雨松进门见兰兰已经回来正半靠在床上看书,他居然一声都没吭,即不打个招呼也没一声问候,只是叫我动作快点儿赶时间,仿佛兰兰是204里的空气,无色无嗅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