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大虞数十万边军,与晏军相抗数年未尝一败的勇武候刘耀光。
虽然刘世广不是嫡子,仅是一名妾室所出的庶子,但却自幼便极受刘耀光的喜爱,因其庶子的身份无法继承爵位家业,便在其他方面对其进行补偿。尽其所能给予刘世广想要的一切,宠溺异常。
也是因此,养成了刘世广目空一切,嚣张跋扈的纨绔性格。
京城之中,论背景和家世与其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权贵子弟也不算少,可因为厌恶其人,所以甚少接触。这便导致刘世广能接触到的层次和圈子里,数他最大。
在刘世广的世界里,他说一,别人就不能说二,他要往东,别人就不许往西。
可是今天,一个小小的飞鱼卫指挥佥事,区区四品的小官,竟然敢无视他。
昨夜进行的清扫行动中,刘世广的人被抓了不少,他直接或间接参与的不少地下生意也是损失掺重,现在许多铺面的大门上还贴着飞鱼卫的封条呢。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上头下了命令,下头办事的自然要做做样子,随随便便封几家铺子,抓几个混混交差,等过了这阵风头一切照旧。
而且行动之前,也都会专门派人过来打声招呼。
可这次不同,铺面几乎全被查封,手下小弟抓了七七八八,而且事先完全没有任何的通气。
这是骑在刘世广的头上拉屎啊!
所以刘世广很愤怒,可毕竟这次行动的是飞鱼卫,还如同往常那样随便派个人塞点钱,威逼利诱,肯定是行不通的。
经过其花费重金招揽的几个狗头幕僚分析后得出结论,这事别人去都不够分量,还得是小侯爷亲自出马。
原本按照刘世广自己的意思,是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俗事上的,跟人谈判哪有跟姑娘们饮酒听曲来的快乐。
可一想到那些铺面多关一天就少一天的收入,便只得勉为其难的屈尊前来。
结果来到这里后,不但没有夹道相迎,反而是被冷落了大半天。
这让刘三公子如何能忍!
于是乎,见到沈轩的那一刻,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不过刘世广毕竟不是傻子,虽然自己老爹位高权重,但飞鱼卫也不是好惹的。
出言讥讽已经是他极力压抑愤怒的结果了,若换成寻常衙门,刘三公子早就破口大骂加拳脚伺候了。
可谁成想,对方竟然比自己还狂,完全无视自己。哎呦我就不信了,你一个飞鱼卫佥事再牛逼,还能有我老爹牛逼?
想到这里,刘世广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跨步走到沈轩面前,手臂抡圆了对着沈轩的脸就扇了过去。
“给他妈你脸了!”
突生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没说两句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余习琼就坐在沈轩身旁不远处,瞧着刘光世的动作就要伸手阻拦。可一来惊愕之下动作迟了一分,二来刘世广毕竟是武将之后,虽然纨绔,但自幼习武,身手还是不错的。这一巴掌扇的是又快又急,余习琼伸手一格,竟是挡了个空。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完了!”
余习琼心中哀叹,这事要闹大了。
可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先是一愣,而后心中又哀叹起来。
“完了完了!这事真是大到没边了!”
“你…你他妈的敢打我!”
刘世广震惊的一手捂脸,另一只手仍悬在空中,保持扇耳光的姿势。
透过刘世广捂脸的手指缝,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个青紫色的巴掌印。
打人不成反被打!
沈轩是什么人?炼体诀第三层大圆满,论扇耳光的速度,岂是一个纨绔子弟可比的。
在刘世广靠近身前,抡起手臂的那一刻,沈轩便已经知道这小子要干啥了。于是后发先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给了刘世广一巴掌,把他给打懵当场。
啪!
沈轩抬手照着刘世广的另一半脸又是一巴掌。
“虽然我没见过我妈,但仍不允许你侮辱她。世上只有妈妈好,不知道吗!”
沈轩收回手掌在衣衫上蹭了蹭,好像手掌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同时口中幽幽说道。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是…”
啪!
“都说过了不许骂娘,你小子是聋啊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他妈打上瘾了是…”
啪!
噗通!
第四个耳光沈轩没再留力,实在是刘光世这小子虽然纨绔,但抗击打能力还是不错的,脸颊都被打肿了,还犹顾自的骂娘。
“小侯爷累了,送去客房休息,派人在门口守着,没有本官的命令吗,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若有人胆敢强闯,按劫狱论处!”
瞟了一眼被打晕过去瘫倒在地的刘世广,沈轩一边擦手一边对余习琼吩咐道。
余习琼心里这个无奈啊,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叫来两个军士,将刘世广抬了出去。
“呵呵!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诸位不要介意。世界安静了,有话尽管直言吧!”
待军士抬着刘世广出去后,沈轩没事人似得笑呵呵的说道。
这家伙是把刘世广那个纨绔给关押起来了?他是要干嘛?不怕得罪勇武候?
还是…下马威?
余下的几人暗中各自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便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这些人来便一定是有事的,或兴师问罪或求情结交,但发生了这么一码后,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们不说话,沈轩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吸溜!吸溜!
这家伙喝茶就喝茶呗,你吸溜啥呢,动静还那么大,真真是乡下来的野小子,没有半分教养。
可野小子大家没怎么打过交道,没啥经验啊!
怎么切入话题内?
您…吃了吗?
这太不像话了吧。
沉默间,吴仁凯就感到有人踢自己的脚。
低眼一瞧,坐在他旁边的段大尤正悄悄的往回缩脚呢。
吴仁凯抬起头来看向段大尤,目露询问之意。
踢我干啥呀?
然后就见段大尤不断地对自己挤眉弄眼,同时朝沈轩的方向努嘴。
吴仁凯此时也注意到,卫羽山和侯献忠也在暗暗对自己使着眼色。
都是在京城里混的,这三人吴仁凯以前是接触过的,不过交情谈不上多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此时见三人都让自己打破僵局,心里忍不住开始骂娘。
可骂归骂,却是无法拒绝。
因为在座的几人中,就属自己的地位最低。
京兆府总捕在京城之中权力不小,手底下管着上千个三班衙役。但尽管权利很大,总捕却不是官,而是吏,不入品级不入流的吏。
反观三人,段大尤是副指挥使正七品,侯献忠是王府长史正五品,卫羽山虽然也不是官,但人家代表的是威远伯,地位比自己只高不低。
所以纵是心里千般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咳!”
吴仁凯轻咳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来对着沈轩恭敬施礼。
“小得京兆府总捕吴仁凯,见过沈大人。”
吴仁凯不是官,也不是民,所以不能自称卑职和草民,只能自称小得。
“啊哈!吴总捕,失敬失敬!”
沈轩笑吟吟的抱拳回礼。
“不知吴总捕有何贵干啊?”
“额…”
吴仁凯本是受京兆府府尹何启光之命前来问责的,昨夜飞鱼卫动作太大,明显已经是有些越权了。这让何启光很没面子,但又不好自己出来质问沈轩想干啥,所以只能派小弟出来试探一番。
但刚刚经过四个耳光扇晕刘世广的小插曲,原本何启光交代的话便问不出口了。
勇武候的儿子都不惯着,自己一个小小总捕多个啥!
心中稍微沉吟一下,便打定主意,好汉不吃眼前亏才是王道啊!
“听闻飞鱼卫这边有人犯要移交到京兆府,小得便是过来负责协助的。”
“啧啧!吴总捕恪尽职守,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既是如此,本官也就不耽误吴总捕的公事了,老余啊!叫两个兄弟跟吴总捕交接一下。啊对了!吴总捕带的人手够不够啊,需不需要我们这边去些兄弟帮忙押送?”
沈轩闻言对吴仁凯是大加赞赏,同时不忘好心的询问对方是否有困难需要自己这边帮着解决。
老子孤身前来,哪有人手啊!
吴仁凯心中腹诽,面上却是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拱手道谢。
“多谢大人!”
“呵呵!应该的,都是兄弟单位嘛!太客气了!”
厅堂里面的气氛实在古怪的紧,余习琼发觉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调和的作用了,反倒是心脏有些受不了刺激,闻言立刻顺水推舟的站起身来,挽着吴仁凯的臂膀就溜之大吉了。
是非之地当远离啊!
此时厅堂之内还剩五人。
沈轩、梁公公、卫羽山、侯献忠和段大尤。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吸溜!吸溜!
沈轩继续自顾自的喝茶,神情惬意。
“呵呵!既然几位大人都不着急,那咱家便不客气了。”
自进屋来便一直端坐看戏的梁公公出声说道。
“其实咱家今日是给小沈大人赔罪来的!”
梁公公站起身来走到沈轩对面,笑吟吟的道。
同时,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个木匣子放在沈轩身旁的茶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