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余自小性子便倔强,只是那时还不像现在这般不近人情。
太皇太后一开始便是将她当成暗卫训练培养的,淮阳王至今还记得当初个头小小的一个小女孩,汗水浸透衣衫,依然咬着牙坚持练习负重的场景,她的眼中满是不屈的光芒,不同于他的软弱隐忍,那目光让他觉得,小孩子也可以很坚强,因为他们终将会长大,成为可以承担一切的大人。
儿时的温余虽坚强,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她受伤后也会委屈的嘟着嘴给自己上药,伤口疼的睡不着时也会默默地缩在被子里掉眼泪,会低低的抽泣出声。
那段日子他们相互依偎,抱团取暖,日子才不算过的太艰难。
温余晚上会偷偷教他在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与他一起习武比试,约定着要共同成为以一敌百的高手,将来保护彼此。
说起来温余还算是他学武路上的启蒙师傅,有时他也会调侃着叫她一声“小师傅”,可温余不喜欢,她觉得听起来像是在叫一个和尚,所以他就再也没叫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直到他十四岁以后,数不清的陷害刺杀接踵而来,在生命危险的威胁下,他不得不使了各种法子强大自己,扩充势力,只为了活下去。
从那时起因为忙碌,便与温余有些生疏了。
好不容易长到年纪,父皇放他独自出宫开府,后来又经历了许多朝堂上的波诡云谲,他在后知后觉的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后,突然对母妃当年的死因起了疑心。
此事不查则罢,一查还真让他查出些东西来。
原来母妃当年的死真的并非意外,而是后宫中有人眼红父皇对她的恩宠,心狠手辣的下了毒手。
最让他难过的是,当初的皇帝和皇后明明都对母妃的死因心知肚明,却碍于那位后妃母家的势力而选择了遮掩真相。
甚至当年的皇后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那些不断想要刺杀他的人是谁派来的,他至今都有所怀疑,却一直拿不到实质的证据。
他与太皇太后本就不亲厚,知道这件事后更是越发疏远,两人之间不仅有了隔阂,甚至还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而温余忠于太皇太后,一直将她当成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自然也就再无往来,即使偶尔在宫中碰面,也只当做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他也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能在一起过招喝酒,平平淡淡的说几句话。
想起从前那些事,淮阳王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酒意上头后,思绪渐渐就有些模糊了。
温余也喝了不少,但头脑还算清醒,她见淮阳王无力的趴伏在桌子上,没了平日里的防备谨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夏侯辰皓,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太皇太后才是害死你母妃的真正凶手,这些年你都在恨她”。
淮阳王闻言抬起头来看她,眼神有些迷茫,待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话后,眸子里又染上了一丝哀伤,但出口的话却依然狠厉:“是啊,当年手刃那后妃的时候,我心中毫无快意,一个替罪羊罢了,杀了她也报不了我母妃的大仇”。
温余咬了咬唇没再说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淮阳王。
淮阳王直直的与她对视,醉眼迷蒙的样子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纯澈:“温余,都过去了,别再提那些事了,好不好”。
“恩”,温余淡淡的应了一句,起身去扶他:“你喝醉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淮阳王借着温余的力站起来,晕头转向的倒在她的肩头,温余身上的清香夹杂着酒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淮阳王不由得就有些心猿意马。
眼前就是温余白皙纤细的脖颈,他想也没想就凑过去轻啄了一下,温余身子一僵,却并没有推开他。
“温余,别离开我,我不想再孤身一人”。
淮阳王将头埋进温余的颈窝,胡乱亲了起来,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记忆中温余的音容相貌,动作已经完全被欲望支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温余静静地站着任由他胡来,只觉得眼前的淮阳王太过陌生,给了她一种他很爱自己的假象,在这次来韩城之前,她从未感觉到淮阳王对自己有过男女之情。
是他将这份感情藏的太深,还是这些都只是她的错觉。
淮阳王抬头触上她的唇,与她唇齿胶着,辗转缠绵。
温余没再避开,闭上眼承受着他的汲取,这个吻中夹杂着太多的酒意与情欲,她不知道淮阳王到底清不清楚,他抱着的这个女人是谁。
一番激烈的长吻过后,淮阳王早已喘着粗气意乱情迷,他动作有些粗鲁的拖拽着温余走到床边,俯身去解她的衣衫,然后意识不清的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她的身上攻城略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温余微蹙着眉头将床幔落下,房中只余满室温香,在床笫间起起落落,连绵不绝。
淮阳王醒来的时候天色微暗,房中没点油灯,视物有些模糊。
他想抬手捏一捏发痛的眉角,这才发觉自己的臂弯中躺着一个人,待看清怀中的人竟是温余后,他错愕的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便一把将她推在了一旁。
温余被他的动作惊醒,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拥着被子缩到了床角上。
淮阳王惊魂未定的将里衣穿戴好,回头看向温余时面色已冷静如常:“我们......怎么回事”。
“许是喝多了吧,不记得了”,温余眼睑低垂,不敢去看他眼中的冷意。
淮阳王仔细回想,唯一记得的只有模糊的记忆中触手滑腻的肌肤,还有那一点都不真实的片刻欢愉,他语气这才和缓下来:“温余,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可以将淮阳王妃的位置给你”。
温余闻言抬头看他,脸上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我不需要,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顿了顿她又语气讽刺道:“难道你多年不娶妻,王妃之位是留给我的吗?”。
没错,就是留给你的,我想娶的人一直都只有你,淮阳王想要这样告诉她,可出口的话却又变成了伤人的利剑:“痴心妄想,你不配”。
温余冷笑一声:“我有自知之明,你走吧”。
淮阳王恨极了她对自己丝毫不在意的清冷模样,咬牙切齿的回道:“如你所愿”。
他甩袖欲走,还没踏出房门,温余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夏侯辰皓,我们两不相欠”。
他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