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很无奈,安天意和闫紫麟像是两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她原以为安天意还算理智些,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竟然和闫紫麟意见一致。
她追查裴峻的下落自然是要从宫中着手的,可是三个人目标太大,所以她绝对不能带着他们两个。
离开安家后菩提一直在大街上绕圈,一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二是为了想个法子甩开二人。
可是她带着二人在街上溜达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脱身的机会,天色眼见着就黑了,三人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三人各开了一间房,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菩提和衣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就在黑暗中静静的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大概丑时的时候,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摸着黑走到窗户边,打开木栓推了推,竟然没有推动,她指尖轻触了下窗柩,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灵力波动。
怪不得那两人晚上丝毫不担心的便让她自己回了房间,原来是在门窗处都布了结界,可这对于菩提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手掌微动,结界便被撤去。
黑暗中一路朝着皇宫而去,轻而易举便进了宫,此时也是宫中最寂静的时候,各处都还掌着宫灯,只是除了偶尔经过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菩提先去了天牢查探,却并没有发现裴峻的踪迹,她站在房顶上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朝着翊坤宫的方向而去。
翊坤宫外守卫更严,菩提惟有在屋脊上去了块青瓦朝里看去。
夏侯隳竟然还未入寝,此时正在桌案上挑着灯批阅奏折,凝香在一旁伺候着。
夏侯隳未见困意,凝香倒是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视线几次看向夏侯隳,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数次凝望,夏侯隳头也不抬的开口道:“若是累了便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待会儿将周全喊来便是”。
“奴婢不累”,凝香赶忙道:“奴婢只是怕陛下熬坏了身子,再过几个时辰便要上早朝了,陛下不如早些歇息吧”。
夏侯隳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负手望向窗外道:“朕睡不着,如今朝中这般局势,朕闭上眼都能愁醒了”。
凝香秀眉微蹙,担忧道:“明日新上任的大将军北海便要到朝中了”。
“这么快”,夏侯隳有些惊讶:“他们可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知道是谁的人吗?”,他问道。
凝香回道:“是淮阳王安排上来的,朝中力荐这位大将军的朝臣们,大多都是淮阳王的人”。
“如此说来,当初劫走军粮的应当也是十七皇叔了”,夏侯隳轻嘲道:“他费这么大功夫除掉司徒延,为的不就是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嘛,只是朕没想到,九皇叔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抢下这么大一块肥肉”。
“陛下打算怎么做?”,凝香问。
夏侯隳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调动军队的令牌暂且先压下吧,朕不想让十七皇叔事事如意”。
菩提悄无声息的将瓦片盖回原来的位置,理了理夏侯隳所说的话。
淮阳王劫走五十万大军的军粮,目的就是要将运送军粮的大将军司徒延治罪,使大将军之位空缺,然后趁机安排自己的人上位,从而掌管天下兵马,他的野心还真是毫不掩饰。
世人眼中夏侯罹已死,夏侯隳膝下也没有子嗣,若是他死了,皇位便是淮阳王和定北王之间的争斗,原本凭定北王在军中的威信和长幼之序来说,是有绝对的优势的,可若是淮阳王有了大将军这个筹码在手中,一切便都很难说了。
菩提不禁为夏侯隳的安危感到担忧,如今对于淮阳王来说,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虽然没有查探到裴峻的下落,这一趟倒也不算是白来。
菩提正准备起身离开宫中,肩膀处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她暗道不好,转过身就要动手,两只胳膊却瞬间被人压的死死的,不得动弹,安天意和闫紫麟一边一个钳着她,两张脸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天意调侃着问道。
闫紫麟冷笑:“还用问吗,她之前因为刺杀皇上而被通缉,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贼心不死,定是又想对皇上不利”。
“天意,你放手”,他挥开安天意的胳膊,单手钳着菩提的腋窝将她提了起来:“这女人本事倒不小,破了我们布的结界,看来也是个修行之人,不如我们帮陛下一把”。
菩提和安天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闫紫麟便直接将她甩下了房顶,菩提重重的落在地上,差点没摔得吐血,一旁的安天意惊讶的张大了嘴,眼角抽搐了几下。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将巡逻的侍卫全都吸引了过来,菩提还没来得及起身,脖子上便被一圈长剑给围了起来,翊坤宫外顿时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而房顶上早已没了那两人的踪迹。
第一个走到她身前的人是晏城,他皱着眉头左右打量了菩提一番,恨恨道:“怎么又是你”。
菩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的。
晏城对身边的手下说了什么,那人便转身朝翊坤宫中跑去。
转过身看向菩提,晏城无奈道:“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还是请陛下来处置吧“。
夏侯隳还没有睡下,听到来人禀报很快就出了大殿,凝香在他身后急匆匆的跟了出来。
两人的表情和晏城一模一样,夏侯隳微蹙着眉头,眼中满是不耐烦的看着她,他也不问缘由,便直接吩咐道:“带下去吧,朕改日再审”,说完便回了殿内。
晏城大概也明白夏侯隳的意思,便直接让人将她押到了天牢内,只是这次的待遇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铺着稻草脏乱的牢房,而是最里面的单间,房内放了床和桌椅,桌子上还有茶壶茶杯,菩提摸了摸,茶水还是热的。
将她带到后晏城就要走,菩提拦住他:“等一下,向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晏城停下脚步漫不经心问道。
菩提想了想道:“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些凶,功夫不错,也许能和你打个平手,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晏城被她最后一句话挑起了兴趣,正色道:“没有见过,若真如你所说,小小年纪能和我打个平手,那我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恩,说的不错”,菩提淡淡道。
她径自在桌边坐下,不再说话,晏城也就落了锁离开了。
其实晏城应当是和裴峻打过照面的,她第一次在天牢被裴峻救走的时候,只是当时两人没有过招,所以晏城才没有什么印象。
菩提这么问也只是随口试探,晏城不知道瞎子的真实身份,也就不知道裴峻的存在,夏侯隳清剿瞎子的部署时用的定是先皇留下来的那些暗卫,晏城对此事毫不知情,所以裴峻可能并没有被囚在宫中。
从前夏侯隳放任裴峻和叶梦溪在瞎子身边,是觉得他们几个不足为惧,如今他拿下裴峻,定是已经对瞎子起了防范之心,她不知道瞎子之前在宫中的部署深入到了什么程度,但她猜测这股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夏侯隳这次抓了裴峻,一方面折断了瞎子的臂膀,让他诸事无法实施,另外以后再起事端,还能用作掣肘,将瞎子牢牢地捆在御膳房的小院子里。
原本这个掣肘应该是菩提,但因为她的难以控制,让夏侯隳转而将目标换成了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