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早已睡着的沈南雁睁开双眼,望着四周漆黑一片的环境,静静地望着黑夜出神。
脑海里思绪极乱,困意来袭,可无论再困她如今怕是也睡不着了。
没过多久,外间传来平稳起伏的呼吸声,沈南雁静静的听着,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真是个傻丫头,自己明明困得不行,方才怕她做了噩梦睡不下,还要在这里陪着她。
室内没有点灯,整间屋子一片黑色环绕,好在屋外的月光皎洁,她方才恰好去开了一扇窗,月色正好可以通过小窗透进室内,原本漆黑一片的室内染上月的光辉,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知睁着双眼盯着黑暗中看了多久,只知道夜色阑珊之时,眼里时不时出现几分酸涩感。
在这安静的夜色中,殿外的知了儿似是应着景色般叫个不停,外间的红樱不被这声音所惊扰,依旧熟睡着。
整个芳榭殿沉浸在夜色中,似乎除了她没有如何尚还醒着。知了嗡嗡叫个不听也就罢了,待它停下之后,一阵清风刮过,殿后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不知疲惫般无论如何也不肯停歇下来。
刚开始她还能强撑着身子等到天晓黎明,最终到底没躲过夜晚的尴尬时刻,在竹叶沙沙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沈小姐……沈小姐……”温柔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回荡在她的耳边,清清淡淡的神情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来。
沈南雁努力地想抬起手来,明明就在眼前的身影,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你去哪里了?”试了多次也触摸不到,她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迷迷糊糊地望着那个白色身影温润如玉的面庞,一时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沈小姐说笑了,在下一直都在小姐身边陪着小姐,小姐何出此言呢?”男子轻笑,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不理解。
慕昭明明一直都在这里,好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竟然可笑到去问他去了哪里,沈南雁望着慕昭轻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被人绑走了,我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男子神情狐疑,脸色的温柔不退:“沈小姐不必担心,那只是一个梦罢了,在下不是好好的站在小姐面前吗?”
明明是一句极其温柔的话,不知为何沈南雁心里浮现出一抹怪异的感觉来,她抬头望了一眼面前温润的慕昭,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修长白嫩的手抚上慕昭如玉的脸庞,神情忧伤:“若你此刻就如梦中一般真的在我身边就好了。”
是她错了,太过贪念梦中的美好差点深陷梦中,混淆梦中与现实,误以为此刻她见到的慕昭是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些事当做一个噩梦了。
若不是慕昭一个劲换她沈小姐,自称在下,她差一点就深陷于他的温润中出不来了,无论发生了何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她与慕昭已经在一起的事实,梦中的他待她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从来都是称我。
他们成亲之前,他虽仍唤她沈小姐,也是带着缠绵缱绻的语气,绝不可能同如今虽然温柔却带着客气有礼的语气。
沈南雁睁开双眼,就看见宋珩坐在床榻上,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红樱呢?”沈南雁才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嗓子仿佛大声哭泣过般的嘶哑。
宋珩走过去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杯水润润嗓子吧,我让红樱去摆午膳去了。”
她接茶杯小口小口喝了起来,一开始发现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午时了吗?”
昨夜被噩梦惊醒,不知何时才入睡的,在睡梦中她又沉溺在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没想到一觉睡来时竟然已是午时,红樱在摆午膳也就罢了,宋珩破天地荒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嗯。”宋珩轻轻嗯了一声,沉默良久后才开口:“做噩梦了吗?”
说起噩梦沈南雁想起昨日做的那个梦,她明明已经好久不曾昨那个梦了,不知昨日为何又开始了。难道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心里乱糟糟才会忧思过度,想起曾经那些事。
“我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沈南雁答,既不回答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接着道:噩梦与美梦终究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既然醒了也就不必再提。”
宋珩点了点头,也不询问她在梦中一直念着慕昭的名字 ,收敛神色道:“你在缓一缓,我在外头等你。”说完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出了室内。
宋珩走后,她才开始回忆梦中的情节,回忆自己方才有没有当着宋珩面前说什么话。
她只记得梦境中有他在,一切都那么美好,他没有离开她,也没有被抓起来,好好得陪在她身边。
她抿嘴坐在榻上缓了一会,穿上外衫,梳洗打扮完后出了室内。
宋珩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见她出来了,拉开一张杌子:”快过来吧。”
沈南雁点了点头,自顾自坐在了另一处位置上,那张被他拉出来的杌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冷落得可怜。
宋珩眼眸一暗,神色很快恢复正常。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整个午膳氛围弥漫着尴尬的氛围,从前没捅破窗户纸时勉强还可以过几句话,如今里子外子全都没了,宋珩没有像从前那样努力扯话题,她自然也不可能轻易开口多言一句。
直到午膳快结束了,她放下碗筷缓缓开口:“你何时带我去见他?”
闻言,宋珩似是笑了,抬眼望着她:“你就这么想见他?”
她微微皱眉,盯着宋珩没有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宋珩基本不来见她,也不提何时带她去见慕昭这事,既然他不提她提便是。
她怕随着时间一长,宋珩怕是会忘记这事,今日午膳恰好是个契机。
宋珩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否定她,吃完饭后,丢下一句他还有奏折要批阅就离开了芳榭宫。
她刚坐在榻上,才捧起小案上的诗集,忽然想起很久不曾见过承乐了,自从她受伤之后承乐就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这些日子怎么不见承乐?”
红樱:“奴婢这些日子也没有见过她,一问人才知道她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郑公公关进慎刑司了。”
“知道了。”沈南雁点了点头,不在问起。
虽说承乐伺候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承乐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聪慧伶俐的宫女罢了,如今即使听到她被关进慎刑司,心中也泛不起什么涟漪。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既然犯了错,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这不该是她插手的事。
她的神情淡然,满脸都是冷漠,见红樱没有开口,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太冷血了,毕竟承乐是同我相处了这么久的人。”
红樱欲言又止:“如今我们处境特殊,小姐这样做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同为丫鬟,将心比心她的确被沈南雁的做法寒心了,可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一来她家小姐如今在宫里身份特殊,又无实权,是没有资格管理宫人的事,二来承乐是宫里的人,到底不是从沈府带来的人,身份还有待怀疑,她们更不可能引狼入室。
“红樱,你错了,无论身处何时我的回答都不会便。”沈南雁淡道。
红樱疑惑道:“小姐何如此言?”她家小姐虽然待人冷漠,可却有一颗赤忱之心,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虽说承乐还不算身边的人,可至少也该询问几句,不该如此冷漠绝情。
“日后你就会明白了。”说完这句后她就没有在开口。
她的确不是个好人,没有多余的情感浪费在别人身上,也不可能花心思去同情关心其余人。
沈家与慕昭的事已让她自顾不暇,满身疲倦,哪里还肯花多余的心思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沈小姐,皇上身旁的郑公公来传话了。”殿外一个陌生的宫女进来传话。
“知道了。”
没过多时,郑福海从殿外进来,神色有些复杂。
“沈小姐,皇上让你准备着,下午就带你去见慕公子。”郑福海满脸疑色道。
这事不太对劲啊,皇上怎么可能会如此爽快的带沈小姐去见慕公子呢,而是还是在今日下午。沈小姐见到慕公子后的后果相信不需要他说,皇上也应该明白,只要让他们两人相见,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岂不是全然白费了?
皇上对沈小姐的执念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又岂会因为沈小姐自刎那件事而轻易妥协,如今答应了沈小姐怕是背后另有所图。
“真的!”沈南雁满脸喜色,心跳在胸腔里怦怦作响,一颗心仿佛要立刻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她真的要见到他了吗?不是她在做梦吗?
“皇上的确是这样说,还让你先准备着。”见沈南雁一脸喜色的模样,一贯清清冷冷的脸上听到这消息后仿佛变得生动起来,他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断她的幻想,告诉她皇上是不可能轻易让你见慕公子,如此这般肯定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