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是一个空前繁荣的朝代,地理位置优越,人才济济,君王更是雄才大略,上位后兢兢业业,凡事亲力亲为。一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大梁朝的每一寸土地上没有一丝硝烟,可谓是一片净土。
大梁周围不止一个国家,与大周,北齐三国鼎立,其他小国虽多,实力却弱,排不上号,暂且不提。三国之间关系看似密切,实则和睦相处的表面下波涛汹涌。
南城,大周的国都,地处北方,气候寒冷多变。看似不利于建立国都,然这里有齐江环绕于该地,水运发达,多数人靠水为生,足以可达‘家中殷实尚有余粮’的地步,可以说这里却是整个大周最富饶的地方,掌握着该国的经济命脉。
今日是除夕,大梁位于南方气候尚且寒冷,更不用说南城了。南国大街小巷的走夫们裹足了棉袄出来走街串巷,希望在除夕之夜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贵女们有的窝在了屋子里取暖,有的乐此不疲在街上逛着。
位于南城中心是大周的宫城,宫墙建筑处处透着轻奢大气,宫女太监今日特意换上了红色袄子喜迎新年的到来。
宫女身上穿得极其厚重,在加上从小进宫身子被养的白嫩嫩胖乎乎,行走间有一丝丝困难。
“你说太子殿下去南边到底何时才能回来。”
一个扎着双髻的宫女与端着托盘的宫女缓慢在宫廊上走着。
“谁知道呢?此次太子殿下是暗中去的,听说是为了寻找公主……”
“公主?什么公主?哪位公主去了南边吗?”宫女疑惑的声音悄悄问道,眼里带着不解。
“你莫要告诉旁人,我听说先皇后生了公主之后难产而死 ,当日皇宫又经历乱贼谋反,刚出生没多久的嫡公主就那样被贼人偷走,至今不见踪影。”端着托盘的宫女郑重其事地小声道,深恐被人听见。
双髻宫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莫非?莫非?”忽然又想起了此地不安全,音量渐小:“莫非太子殿下暗中前往大梁是为了寻找公主?”
“也许罢,算算日子太子殿下在这几日应该就可以抵达大梁的都城了。”
饶是她们的声音在低,两个小宫女说话期间,背后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宫殿内一个美妇人正在几个宫女的伺候下卸完妆容,脱下华服。脱下的华服是镶着金丝边的流彩暗花云锦,在烛火摇曳下闪着亮光。
芊芊玉指摸着刚脱下的护指,唇角勾起,千娇百媚地声音缓缓传进了黑影的耳中:“那两个贱蹄子如何说?”
一旁的宫女面上丝毫不显,端起地上的清水出了宫殿,留下黑影与美妇人两个在宫殿。
“太子殿下去大梁。”黑影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好像是去寻找嫡公主。”
美妇娇美的脸上瞬间变得铁青起来,她站起身来狠狠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推在了地上:“你说什么?李沅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会在大梁。”
黑影面无表情地看着美妇:“十几年前的事谁又说的清,当日你不也只是一个嫔妃,如今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大周嫡后玉氏,丞相之女,端庄大方,母仪天下。生下一子一女,难产而亡。
而如今大周的继后郭氏,正五品少卿之女,因与先后交好才被皇上看重封为继后,希望她能真心照顾先后所生的太子。
论门第,论样貌,甚至论才学,郭氏没有一点能必得上先后,但是论伪善却是无人能敌。
黑影多年前因被郭氏所救,便隐藏了自己的本领,专心辅佐起郭氏来,多年来的相处让他早已看透了她的为人。若不是要报恩听命于她,他早就对她露出不屑了。
美妇睥睨着望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身份,怎么说话的?”
黑影嗤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的事迟早有一天不会被发现吗?”
“你说什么?”美妇狠狠地盯着影卫怒道。
他怎么敢这样跟她说话,他难道忘了到底是谁救了他吗?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有你只是救了我,却不是我的主子。”黑影很平淡地开口。
“给本宫滚出去。”
黑影很快消失在宫殿内。
美妇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慢慢冷静了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十六年前她没死,那今日她就要她永远待在大梁。这大周………她注定回不得。
大梁
沈父沈母他们都入宫参见国宴去了,沈府只剩下沈南雁一人。
她没料到自己能在除夕夜见到他,更没想到他居然回京了。
沈南雁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半天,良晌她带着迫切的心情跑了出去,连大氅都来不及披。
走进才看清楚,他今日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清冷月光光线映得他面如冠玉。
慕昭来时,见外面的风太大,吹灭了烛盏里的烛火,担心她夜间要出来看不清路,故而站在烛盏柱下准备点灯。
没料到圆月忽地从苍穹之中冒出来,着实让他怔住。
他回京都是为了见她,本就没准备悄然离开,见她这么急切的跑了出来,还忘了披大氅。
慕昭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面前清冷的女子,眉如远山,眼带秋波,琼鼻微翘。声音低沉,有些沙哑:
“就这么喜欢我?”
“那你呢?”沈南雁心头一颤,看着他淡薄的身子,有些心疼:“边关远在千里,慕公子不畏艰辛赶回来就是单单只是为了问我这句话吗?”
慕昭后来常常想,若是这夜他若是由着自己的心,狠下心来断了他与沈南雁的情意,是不是他们后来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她明明那么迟才出现,在他千帆过尽,看尽世俗之时,她一出现,他就被青丝绕指柔乱了阵脚。
良久,一声夹着风雪的声音传进沈南雁的耳中。
“沈小姐于我而言,就如诗中所写的一般,别无二致……”
“诗?”
沈南雁抬眸望着他,长长的睫毛沾染了细雪。
“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慕昭缓缓地念出来,声音低沉缱绻含着情意。
听见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道出他的心思,沈南雁清冷的脸上带着绯红,又惊又喜地望着他,声音中带着颤意:“果真?”
她怕了,她好怕醒来之后这一切就会变成一场空,他还是远在边关,不曾说过这句话,也不曾回来过,而她孤身一人在京都。
慕昭望着她傻愣愣地问果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子,不是真的是什么?我难道还哄骗你不成。”
听到慕昭的确认,沈南雁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满心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闷声道:“你不止一次骗了我,明明对我有情意,偏偏要疏远我。”想起往事,仿佛就如大梦一场,掺杂着他与她的曾经。
他在这里听着沈南雁的抱怨,失笑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伤心。”
他又何曾让她伤心过,他的存在从来都是让她的人生充满阳光,让她知道自己是个鲜活的生命。
慕昭亦是如此,沈南雁于他,不仅仅只是一个爱慕的姑娘,更是他存在与活着的全部意义。
边关遥远,思念如麻。他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向人打听,听说她没进宫,他一刻也等不及就来见她。
来的途中,他总是在想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回来的事,亦或是只远远的在屋外看一眼她。
情意压倒了理智,他所思良久终是向她吐露出他的真心。
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
有幸见到她,让他枯陈乏味,千帆过尽的人生从此多了一抹春色。
………
金銮殿内满席佳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透着宴会的热闹。
坐在上首的宋珩看着沈谨坐在那里笑着和一旁的阿词说着话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郑福海见宋珩盯着沈谨看去,久久未收回目光,料想宋珩此刻定是想起了沈南雁,他凑在他身旁解释道:“皇上,沈小姐身体抱恙,所以才没有进宫。”
宋珩没有开口,望着沈谨旁边的阿词,清秀的脸上带着笑意,眉眼间如何都掩盖不了欢喜之色。
若是她真的身体抱恙,那么沈谨旁边的那个姑娘不应该还待在这里,笑得还那么开心。沈南雁住在宫里那日他记得身旁跟着的就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她们关系应该挺不错,若是她身体真的抱恙,那个小姑娘脸上应该会露出担忧之色。
宋珩觉得自己快魔怔了,沈南雁不过没进宫参加宴会,他就坐在这里失神。
宫殿内是方才才清扫过的,空气里还传来龙涎香的味道,此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可他不知为何心里发慌得厉害。
就像要失去一件心爱的东西一般,心里在发慌,空落落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