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会去沈府走一趟吧。”心里实在慌得厉害,宋珩对着郑福海吩咐道。
郑福海颔首:“那奴才以什么名义去?平白无故去恐怕沈将军他们要多想。”
的确,除夕夜这么喜庆的夜晚,为君者平白无故让他去沈府走一趟,莫说沈家的人会多想,他都会多想。
其实宋珩大可让暗卫前去跑一趟再回来禀告,可今日他总感觉要失去什么东西一般,也懒得再让暗卫去了。
他的用意沈谨自然是明白的。
“你去库房挑点东西,就说是朕赏赐给他们的。今日除夕佳节,朕感念他们劳苦功高。”宋珩沉声道:“现在就去办这件事。”
“奴才遵旨。”郑福海领了旨意就退下。
宴会还在继续,宋珩的心思早就不在宴会上,他抬眼望着下面观赏歌舞,饮酒交谈的人,心中有一种浓浓的孤寂感消散不去。
此时京都城内,长街之上,一个浑身贵气的男子坐在酒楼上望着明灯万千,繁盛之都的都城,笑着饮下一杯薄酒。
旁边的黑衣男子模样也不差,看样子两人应该是主仆关系,他再一次为贵气男子斟满一杯。
“大梁也不过如此,与我们大周相比差得远了。”黑衣男子再一次望了望街道嘴角上扬。
看国都的景象最容易看出一个国家是否繁荣,大梁百姓虽然安居乐业,京都长街上灯火通明。比起他们大周来说确实差远了,大梁如今还有走夫贩子在除夕之夜开张买卖,屋舍俨然间还可以见其屋子的普通平凡,而他们大周国都的百姓除夕夜上街几乎都是去游玩游乐的,哪里还需要除夕夜前去走街串巷,招揽客人。
作为大周的太子,看见此情此景他心里其实身以为豪,贵气男子上扬的嘴角表示他的赞同,不过作为一个翩翩君子,他还是轻声呵斥道:“不得无礼,大梁的人毕竟收养了她多年。”
收养?太子殿下这是在跟他说笑吗?大梁的子民收养他们大周的公主?他们没有把公主交给大梁皇帝以此来威胁他们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收养公主。
幸亏他们不知道收养的人是他们国家的公主,不然他们公主连性命都保不住。
“殿下我就不明白了……”黑衣男子正准备开口,贵气男子就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转口:“公子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借着寻找小姐的名义前来大梁,若是被皇后知道小姐的下落,怕是凶多吉少。”
口中的大事自然是指“刺探国情”了,大周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暗中潜入大梁来刺探国情不仅行事方便许多,一旦揭穿大可说自己是来这里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可黑衣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如今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郭氏的手就算伸得在长也不可能伸到那府上。”贵气男子道。
“安全?”黑衣男子微讶,大周大梁北齐三国表面交好,背地里龌龊不断,常年来安插在对方国家的人数不计其数。
大梁安插在大周的暗桩具体多少只有大梁皇帝自己知道,但他们大周安插在大梁的暗桩少说也有几百个,京都中有超过十分之二的官员已经通敌卖国,暗地里是他们大周的人。
官官相互交错,形成一个强大的信息枢纽。可以说只要一个官员叛变,大致上就可以挖掘到朝中大多数官员的信息。大梁,从来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因此当太子殿下说出公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的时候,他愣住了,除了皇宫他们国家不能安插暗桩之外,还有哪个府上是他们不能掌握的。
骄兵必败,无论何时何地,布局者最忌骄傲自满,若是不能看清敌方与自己的实力,很容易给敌人可乘之机。见黑衣男子如此坚信大梁没有他们不能掌握的朝臣,斥责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把大梁,把宋珩想得太简单了。”
说着,抬头望向东北方向,隐约可见一处偌大的府邸亦然矗立在那里,嘴角笑意划过:“大梁沈府,沈拓的府邸不是还安全着吗?”
沈拓是谁?是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如今的当权者,同时也是常年镇守边关的镇西大将军,武艺高强,多次赶走了敌国军队的侵犯,守住了大梁的土地。若是拿五大三粗,将门之后来形容他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他擅长的不单单是行军打仗,深谙排兵布阵之道,用兵料事如神。他几乎没打过败仗,屡战屡胜,其威名传到了北齐与大周内。
若是大梁对沈拓的钦佩提防,那大周与北齐对沈拓就是尊敬了。若是在大梁沈南雁绝色的容颜远远比其父有名,那在其余各过,沈拓的名字算是传遍大江南北,整个国家,沈南雁是谁?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若是有心人一查知到了沈南雁是沈拓将军的独女,那其余人就会问一句:“从军可否?可有其父当年之风姿?”
至于沈拓与大周的渊源可就久远了,当年尚且年幼的沈将军首次披甲上阵,领兵打仗就是和大周所战。
年仅十五岁的沈将军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狠狠击退了大周的来犯,他们大周逼逼紧逼,跨过齐江,一路南下,冲破铜珊关,直逼大梁国都,沈拓临危受命又将他们国家逼回了南城。
若不是双方立场不同,作为大周的太子他都想想拜入沈将军的麾下,亲眼目睹沈将军的风姿。
黑衣男子自然也是听过沈拓的威名,听到太子殿下的回答自热也是服气的:“那公子我们要不要专程前去会一会沈将军。”作为太子殿下的伴读,他自然也是知道太子殿下的想法。
“不必,来日方长,日后总是有机会。我们办完正事后就去沈府把阿沅带回去吧。”一想到能见到失散多年唯一的亲妹妹,他心情说不出的好,来带着说话也和颜悦色几分。
无论他来大梁的目的为何?他的首要任务一定是带他妹妹回家,回到属于他们的国都。
……………
沈谨他们回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他们在宫里又没用多少,在加上守岁是大梁朝的习俗,每个人都要守岁,怕晚间容易饿,沈母让后厨上了几道小菜摆在耳房,派人专门去叫来沈南雁与他们一同用点。
席间,沈谨心情不错,用公筷亲自为沈南雁夹了一筷石首鱼:“多吃点,我们还要守到子时。”
“好。”沈南雁点了点头,吃了一些。
放在平时,沈南雁是不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都,更是不喜欢吃鱼,沈谨今夜玩的有些肆意了些,一时脑热见席上素菜太多,那石首鱼是唯一一道荤菜,他便夹给了她,一时忘记她是不吃鱼。
见沈南雁面不改色的吃下去,沈谨盯着沈南雁好几眼,过了很久才发现今夜他妹妹似乎与以往不同。
原本清冷秀美的面庞染上了几分娇艳的颜色,极冷的眼眸眼里潋滟着光彩,整个人仿佛生动起来。
“慕昭回来了?”沈谨做到沈南雁旁边,靠近她轻声问道。
若不是慕昭回来,他妹妹脸上不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是傻子,沈南雁眼里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挡不住。方才进宫时她还是内敛的模样,如今一回来她仿佛像变了一个人。
慕昭真的回来了吗?私自回来了?方才还来沈府了?他们两人说开了?决心在一起了?
“嗯。他没回慕府,今夜应该在京郊小筑。”沈谨既然已经赞同了他们的事,沈南雁如实地说出来:“他们回来得仓促,你明日去的时候给他们带点用的东西去吧。”
带东西?沈谨内心说不出的郁闷,他妹妹的话就那样给了他重重一击,不仅承认了慕昭回来的事,还让他明日给他带点东西过去?
他突然后悔当时要是再坚定一些就好了,不至于到如今还没嫁给慕昭就开始使唤她哥哥,若是嫁给慕昭是不是她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他这妹妹从小就比别人少一根筋,就算现在告诉她自己的感受,她也只会茫然地望着他,表示困惑。
“知道了。”沈谨无奈答应下来,正好他也要好好去‘拜访’他的兄弟,让他知道和他妹妹在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用过饭后,就要守岁了。沈父带着沈谨亲自去给沈府上下的仆人发荷包,讨个吉利。
沈母和沈南雁坐在里屋内,沈母怕她无聊困倦,拉着红樱她们一同来打骨牌。
阿词的爹娘是府内的人,一家人住在邻着沈府没多远的一处宅邸里,府邸环境幽静,采光也不错。
从宫里出来后阿词就跟沈南雁说了一声就回了家和家人一同过年。
打骨牌的人有沈母,沈南雁,红樱,轻阴四人,人数刚好。四人执牌各坐四处。
轻阴的运气很好,牌技也不错,屡次都是赢钱。沈南雁又是和轻阴是一派的,一时下来两人赢了不少银子。
除夕夜打牌本就是讨个热闹,一向不喜热闹的沈南雁也加入了进来,沈母与红樱更是欢喜,乐得掏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