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推开宫殿,宋珩正坐在榻上与沈谨下棋,一见她回来了 ,宋珩轻轻笑她招招手,示意她做到他身边去。
她冷眼瞧着宋珩的动作,笑他此时的自不量力,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让误以为她会乖乖听他的话,让她在她哥哥面前与他做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吗。
他真的妄想,从前她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如今更是不会。
她也不管宋珩如何处置他们沈家了,反正无论她如何做,宋珩不是也要对付他们沈家了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在看宋珩一眼,走到沈谨前面询问道:“哥哥是何时来的?府内一切可好?爹可有传信回来?娘身体可好硬朗?”她就是故意的,既然玉妃告知她沈家的事,她偏要如此问看宋珩如何下得了台。
“府中一切安好,你无需担心,爹娘都很关心你,你保重好自己就好。”沈谨如常道,神色没有丝毫起伏变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毫不犹豫地开口。
几月不见,兄妹二人从如今的无话不谈到如今只能面对面站着,却不能好好的叙个旧。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不能互通消息,沈府的情况又危难,可沈谨知道他妹妹在皇宫日子肯定也不好过,明明他妹妹与慕昭已经结为夫妻,到如今还要为了沈家不顾自己的名声进宫。
见到沈南雁的那一刻,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他放心下来,可宋珩还在旁边,他想问什么终是不能随心所欲问出口。只能尽可能的报喜不报忧,不让她察觉到半分有关于沈府不好的事
沈南雁抿了抿嘴,看着沈谨没有开口,沈家出了如今这样的事,爹娘生死攸关,他们竟然还想瞒自己,让他置身事外。
“我在宫里很挂念你们。爹娘好吗?阿词好吗?归时还好吗?”沈南雁轻声道,也不管宋珩到底如何想,直截了当的说出那个宋珩最忌讳的那个名字来。
宋珩紧紧地盯着沈南雁,一言不发。
沈谨闻言一愣,望向对面的宋珩道:“他们自然是极好的,你安心便是。”她这个傻妹妹,就算要问也不是如今问啊。
沈南雁假装没有看到沈谨对自己使眼色,继续道:“几个月不见,你让我如何能安心下来。”说完忍不住抚上了沈谨瘦削的脸颊,忍不住道:“哥哥,你瘦了。”
进来时还没有注意,如今仔细看才发现她哥哥丝毫清瘦不少,不过几月不见,昔日光彩照人的偏偏公子何至于消瘦至此,这些日子沈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哥哥又发生了何事?
沈谨笑着拿开了沈南雁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宽慰一笑:“你才瘦了呢?你哥哥翩翩公子若是瘦了还怎么惹得京都女子为我芳心暗许呢?你可休要胡说。”
“阿谨俊秀无双,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岂需担心这些小事呢?”一直没有开口的宋珩笑道,眼睛却一直望向沈南雁,期待从她眼中看出东西来。
沈谨怕他这个傻妹妹在说出什么话来,打着哈哈连忙道:“那是自然。”
“哥哥此言差矣,若论京都第一美男子何人能比得上归时呢?如今他虽然不在,他的面容仍然刻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有过忘却。”沈南雁轻笑,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得很慢,像是一把尖锐的刀一样刺入宋珩的心中,扎得他血淋漓般的疼。
这话一出,不止宋珩黑了脸,就连沈谨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站起身来暗中扯了扯沈南雁,示意她不要在惹怒宋珩。
宋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缓缓地对上了沈南雁的眼睛,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哦?既然沈小姐对归时的面容记得如此清楚,这几个月来为何还要委身在皇宫呢?”
沈南雁对上宋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妇已经嫁给归时,作为慕家妇,皇上又何来沈小姐一称呢?”
这些日子,他妹妹一直待在皇宫住在芳榭宫,这事天下人皆知,明面上她已经算是皇上的女人了。就算他妹妹出宫无论如何与慕昭也在无可能,即使慕昭愿意接受他妹妹,慕府定是不会让她在踏入慕府大门。
虽说她可以一直住在沈府,不必理会天下人的眼光,说到底他妹妹如今名声尽毁,怕是在京都难以立足。如若日后想与慕昭相守一生除非隐姓埋名,隐居山林,否则别无他法。
若是她愿意忘掉慕昭,重新接受宋珩这倒是不失为一种办法,她做了宋珩的妃子,世人对她再有不满也不敢再多说一分。
“皇上,臣妹只是无心之言,还望皇上看在微臣的面上不要迁怒于臣妹。”沈谨跪在地上求情道,听了她的话他也算明白了,无论他妹妹喜欢如何,要选何人他都遵从她的选择,他只管保护她的安危支持她的选择就是了。
“是吗?”宋珩没有理会沈谨继续道:“沈小姐真是健忘,短短几月竟然全然忘却你来皇宫的真正目的?”说完紧紧的掐上了她的脖子,恨不得直接将她掐死。
沈南雁冷冷地盯着宋珩,嘴里艰难吐出字来:你……真……咳…可悲……”
宋珩双眼发红,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直在用力加大力气,
“宋珩,快放开我妹妹。”沈谨站起身来,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冲过去将宋珩拉开,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愤怒地冲他大吼道:“你疯了吗?你是想让我妹妹死吗?”
“咳!咳!咳!”宋珩的力气大得惊人,沈南雁脸色被掐得微红,松开之后因为缺氧她一直咳嗽着。
“雁雁,如何了?你还好吗?”沈谨马上跑到沈南雁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宋珩望着沈南雁面脸通红的双眼,目光呆滞地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惊出一身冷汗。
他方才差点杀了她。若不是沈谨及时拉开他,后果不堪设想。
沈南雁虚弱的回答道:“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宋珩面前站定,满眼都是漠然与怜悯:“宋珩,你真可悲,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虚情假意罢了,可笑,你竟然还信以为真。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那欣喜若狂的表情,真是可笑啊。”
“住嘴,你给我住嘴。”这么多天来的真心付出,到头来却被她全然否定,宋珩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死死地望着沈南雁,低声怒吼道。
他虽然喜欢她,可他的真心绝对不容她如此这般践踏,沈南雁的话仿佛撕开了掩盖着他一直以来的存在的伤口的那层布,露出血淋淋的烂肉,他如何能忍。此时的他仿佛就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物件,差得只是一根导火线。
“住嘴?”沈南雁冷笑,甩掉了沈谨来劝她的手,讥讽道:“皇上此时是否愤恨难忍,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我不也是如此吗?这几个月来我假意诚服于你,处处做低伏小,奉承于你,只求你放过沈家,你呢?你是如何对我的?这些日子不光打压沈家,我爹远在边关危在旦夕,我娘缠绵病榻,郁郁寡欢,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很好骗啊?”
说完,沈南雁仰头大笑,她的双肩在颤抖,在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里活像一个疯子,她笑自己傻,笑自己可悲可叹,她竟然傻到亲手切断了与慕昭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只是去为了相信根本不值得相信的人,她竟然可悲到见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到如今来竟然显得格外的可笑和不堪一击。
“雁雁,你冷静点。”沈谨按住沈南雁想让她冷静下来。
沈南雁一下子把沈谨推开,神情再无往日的冷静,大呼一声:“哥哥,事到如今你让我如何冷静?我与他这一辈子不可能在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了,是我毁了,一切都是我,是我亲手毁了我的幸福。”
说完,也不管宋珩是何种反应,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上抽出里面的匕首,直直逼上自己的脖颈上,死死盯着宋珩:“你不是想要威胁我吗?宋珩,那我就是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死在你面前,让你这一辈子,日日夜夜活在噩梦中。”
宋珩脸色一变:“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给我?”沈南雁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道:“我要慕昭,我要沈家完好无损,你给我啊,你给我啊……”
宋珩死死地盯着沈南雁的这一系列疯魔似的动作,苦笑道:“你真的这么爱他?”
“你说呢?”手里的匕首刀刃锋利万分,削铁如泥,她毫不犹豫往脖颈上一抹,鲜血瞬间撒满了地上,哗啦啦的鲜血如流水般从脖颈处流出,满身白衣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在日光的照映之下如同鲜红的红色曼陀罗花。
宋珩慌忙地走过去把即将倒地的沈南雁抱在怀里,用手微微颤颤的捂上她脖颈的伤口。
鲜血很快浸湿了他的手,宋珩呆呆地望着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搂住沈南雁。
“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