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京都第一美人,且两人都一身白衣袭身,两人对视时犹如西施临水自照。两人一娇艳一清冷,给这处寻常的竹林增添了几分仙气。
“玉妃娘娘。”沈南雁走过去轻声唤道。
她与玉妃除却在宫宴或重大场合见过之外,从未私底下见过 ,说来两人算不上相识。
玉妃停下弹琴的动作,语气中带着不屑:“沈小姐果然如同沈大人一般,好生无趣。今日你既然来见我怕是对我与你哥哥之事所知甚多,如今还唤什么劳什子玉妃,岂不是在借机讽刺我吗?”对于沈南雁方才一进来客气的模样,她一阵不喜与不屑,仿佛看到当日沈谨的模样。
“玉妃娘娘说笑了,臣妇 方才如此唤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还望玉妃娘娘能够理解。”沈南雁亲自作揖以赔不是。
“你都让我理解你了,若我不原谅你岂不是成了那心胸狭隘之人,再说你如今已经入了皇宫,封妃只是迟早的事,沈小姐哪还需要再以慕公子之妻自称?”玉妃笑道,语气阴阳怪气。
玉妃果然如传闻所说,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堪比比干,她不过依着身份称呼她一句玉妃娘娘,如今她却平白无故扯出这么多事来。
看来她的确不喜自己用玉妃来称呼她,怕是因为哥哥的缘故。
沈南雁暗中啐骂了一声,她这哥哥真是好样的,平白无故惹了一身的烂桃花,到如今她还要受他牵连无故承受玉妃莫名其妙的明嘲热讽。
“这生我与慕昭早已两心相许,情定终身,此次进宫不过是处于无奈之举,玉妃娘娘何须讽刺与我?”沈南雁倒也不恼,平淡地开口。
玉妃盯着沈南雁的眼睛,见她眼里的决心不似作假,讥笑道:“说得倒是比唱得好听,居然你与他早已两轻相悦,这些日子以来对宋珩的和颜悦色又算得了什么?”虽说宋珩把芳榭宫围得死死的,半只苍蝇也飞不起去。可她是谁,区区小事又怎会难得到她,只要她想就没有她不不知道的事。
沈南雁:“玉妃娘娘莫不是在宫里待久了,连假意奉承这个计谋都不知晓?”
和她在这里继续争执下去毫无意义,玉妃起身径直从沈南雁旁边绕过:“无论你是假意奉承也好,最后生出真心也罢,我也在懒得与你争执浪费时间。”
这话说的的确如此,沈南雁静静站在那里静待下文。
“我帮你不过只有一个理由,不论你日后是否进宫成为宋珩的女人,你只需要保证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们沈氏一族必须站在我们李氏身后,荣辱与共,永不背弃。”
玉妃的话是要让李氏与沈氏结盟,可两族同为四大世家,若是联合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宋珩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看着他们结盟。
见沈南雁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玉妃出声提醒道:“你莫不是忘了你们沈家处在什么处境,你又为何入宫来?你的慕昭如今怕是被宋珩关在不知名的地方正在受苦呢?这种小事你还需要犹豫吗?”
“李氏与沈氏同为四大世家,又同时兼握相权与兵权,如今我们沈氏兵权虽被收回,宋珩对我们沈氏一族仍是觊觎,你们李氏亦然。你提议让沈氏与李氏结盟不过为了你们自己罢了,日后一旦发生了什么,首当其冲的不正是我们沈家吗?”
她不傻,玉妃定然也不是傻子,焉会为了与她哥哥曾经的一丝情意就帮助她,若不是有所图又岂会真心实意帮助她。
“沈小姐心思透彻,我实在佩服。”玉妃淡道。
“玉妃娘娘不也是好算计吗?即使我想救慕昭也绝对不可能拿我沈氏一族的性命去赌,玉妃娘娘还是另寻他人吧。”说完,沈南雁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现在你爹的性命马上就要没了,莫非你还要为日后不可能发生的事而牺牲掉你爹的命吗?”玉妃在后面喊道:“你真是个傻子,你以为宋珩真的会乖乖听你的话,饶了你爹,饶了沈家,饶了慕昭吗?”
沈南雁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见自己的说起了作用,玉妃继续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你的好爹爹在边关生死攸关,北齐大军齐齐来犯,战事吃紧,你娘听说了你爹的事如今缠绵病榻,久久不见好转,甚至连沈氏一族在朝廷接连受到打击,权利被削了大半,只有这个傻子还愿意相信宋珩,信他不会伤害沈家。”
沈南雁转过身来望着玉妃,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心里却万分惊恐。心里有个直觉一直在告诉她,她说的不假。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你更不该相信宋珩的鬼话。比起宋珩我更可信不是吗?至少……”玉妃掩住眼里的情绪抬起头来:“我与你哥哥曾经的那段情足以证明我不会伤害你就是了。方才的事你虽然猜对了,却也只猜对了一半,我不过是想让未来的君王出自我们李氏罢了,与你们结盟不过多一层保障。你大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们沈家。”
“我爹,我娘,还有我们沈家的事,都是真的吗?”沈南雁沙哑着嗓子开口询问,事到如今,玉妃利用她们也好,真心为她们也罢,她想做的不过是不想看见沈家人受伤罢了。
“我没有骗你,你们沈家人的下场都如此了,你不如猜一猜你的慕昭如今如何了?”见沈南雁如今的样子,似乎还对宋珩抱有幻想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她下一剂猛药:“宋珩为人心狠手辣,凡事绝不可能手下留情,沈家毕竟是你的亲人都落得如此这般下场,你的慕昭怕是已经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玉妃的话如一根尖利无比刺不断扎着她脑海中的每一处神经,每一处心房。
宋珩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上一次慕昭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修养了一个月尚且才能恢复,这一次他受到的伤害怕是比以前更甚。
想到这些,她心口忽然一滞,全身僵硬得冰冷,心不断绞着发痛。冷汗从额头上落下,一大颗一大颗落在地上,放出咚咚的响声。
许是周围环境太过安静,这声音太过响亮,玉妃被这声音给震得心口一凛,回过神来见沈南雁握住心头蹲在地上喘着气,一脸痛苦的表情。冷汗如颗粒一般大,一滴一滴划过沈南雁脸颊。
她这又是何必,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就让她心痛至此 ,看来沈家小姐是的有心重情之人,只有付出真心之后心才会痛,玉妃走过去缓缓的扶起沈南雁的手站了起来,劝慰道:“你也不必恼怒宋珩欺骗了你,你不该把你们沈家的安危交在他一个人身上。”
沈南雁松开了玉妃的手,用手捂住绞得发痛的胸口冷冷道:“笑话,我从未相信过他又何谈恼怒?宋珩与我而言只是棋子,我对他只是利用,你说我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浪费我的时间与精力吗?”
玉妃愕然,目光怔怔地盯着沈南雁,沉默良久之后问道:“你是在担心你们沈家一族的安危吗?”
“世上之事,万千变化,能让我心痛的除却亲人与他之外,旁人又算得了什么?”
“旁人的确算不了什么,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些心疼起宋珩了,爱上你这种无心之人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呢?”宋珩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事到如今她连相信都给不了他,他还能拥有什么。
“幸与不幸皆来源于他,这与旁人何干?纵使万箭穿心痛苦一生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他人。”沈南雁冷笑,不肯在议宋珩。
“罢了,罢了,你回去吧,既然我此事已然告知与你,沈氏与李氏之间的事你好好考虑清楚便是。至于你们沈家与慕昭的安危,你自己看着解决吧。”玉妃说完话后,不在多言转身离开。
沈南雁与宋珩的是非恩怨无也罢,爱恨情仇也罢,她不想干预也不屑干预,乐得做一个作壁上观之人。
真正能让她出手的人在这后宫还寥寥无几,没有几个。她要做的从来都是为李氏一族谋划夺利,光耀她李氏一族。
…………
“沈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才在这里的等候你多时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郑福海见沈南雁回来后,忙上前道。
“走吧。”沈南雁沉声道,眼里冰冷,似乎有怒气一涌而出。
方才走时还好好的,不过离开一小会儿怎么变成如今这般了,郑福海心中闪过狐疑,再一次望了一眼沈南雁,见她浑身似乎带着怒气,悻悻地跟在她后面,心中期盼只愿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她不知道她是以何种心情重新回到这个困她多日的地方,只知道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再忍了,即使她在皇宫里做低伏小,处处顺从于宋珩,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为了沈氏一族的安危,她处处忍让,违背自己的内心,只希望宋珩他能让她爹早日回京,让他对沈氏一族手下留情。
可他呢,这些日子以来故意隔绝她与宫外的人联系,让她蒙在鼓里,看着沈家人落得如今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