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的冷战怕是有点久了,都三个月了,两人还不曾和好。
丫鬟心里暗暗想到。
阿词来到前厅,沈母已着盛装在那里等候多时。
阿词上前,不好意思道:“劳烦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儿媳实在惶恐。”
阿词自小跟着她的雁雁长大,与他们而言与女儿无异,如今嫁给了沈谨,成了自己的媳妇,沈母满意得不得了,哪里还在意等候多时,拿起她的手温声道:“女孩子喜欢梳妆打扮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多等一阵又有何妨。”见沈谨没跟来,沈母不由问了一声:“阿谨怎么没同你一起来?虽说外男不得入宫,他出来送送你也是好的。”
阿词温声回道:“近日他身子不爽利,我让他歇着了。”
沈母点了点头,“你多看着他点,别让他胡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还有阿词,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好为什么沈家传宗接代,到时候孩子出生了,你爹娘他们也踏实很多。”
一听到“孩子”,就让她想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就好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脸色有一瞬间有些难看,沈母的话就好像在提醒着她,那件事的存在,自始至终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让她痛苦到绝望。
阿词开口,嘶哑着喉咙发出的嗓音竟然有几丝颤音:“知道了,娘,我会努力的。”
“去换件厚的大氅吧,我怎么听出你声音中的颤音,是太冷了吗?!”沈母疑惑道,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阿词,关切问道。
阿词盯着身上穿的厚厚的大氅,想起沈母说的话,关切的语气让她心头暖洋洋的。
沈父没了之后,沈母伤心过度,哭坏了眼睛,早年的眼疾越来越严重,到如今眼睛时好时坏,看不清事物,她就站在不远处,沈母还是看不清。
怕沈母察觉出来,遂答道:““我让他们去跑一趟,替我取来。”
………
马车朝着皇宫驶去,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到这三年内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大梁,可以说完全掌握在宋珩手里,集兵权,相权,皇权于一身,影卫暗卫遍布各地,作为皇上的眼线,朝中一举一动悉数掌握在宋珩手里。
可以说宋珩是历代皇帝中,唯一一个将权利集于一身,彻底打破了三权鼎力的局面。
如今, 对于宋珩,朝中上前谁不拍手称赞一声干得漂亮,历代君王都没有做到的事,他一个刚及冠没几年,正处青年的皇帝居然做到了,可以说很了不起了。
一年前,宋珩将一个青楼女子接进皇宫,不顾众人反对,下令封她为妃,狠狠地打了朝中一干老臣的脸。
换句话来讲,这件事的发生表明了宋珩手中权利达到巅峰,可以不受大臣,祖宗律法束缚,随心所欲。
一个国家,权利集中在一人手中,这个国家迟早要亡。
若是这样,这个想法就是大错特错,宋珩虽然集权利于自己手中,但他本人高瞻远瞩,聪明睿智,在处理政事上毫不马虎,对外任用能人,把北齐人赶出了边关。 丝毫不像一个昏君。
三年的时间很短,短到沈南雁离开皇宫的事仿佛只是昨日发生的一样,今日便在皇宫中听到沈南雁回宫的消息。
宋珩对外称沈南雁是去天台山祈福,
所以到如今才未归来。
但他们心中有数,瞧着宋珩对沈南雁的情意,莫说祈福,就连出宫怕是都不一定准许,又怎么可能让沈南雁离开自己半步呢。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慕昭也不在京都,有心人稍加猜测,不难得出,沈南雁这哪是去祈福,怕是和慕昭私奔了。
不过私奔这词形容的是两对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之人,沈南雁与慕昭好歹成过亲,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又何至于私奔呢,只能说是团聚了。
其实,在众人眼中,心中,已经从名义上把沈南雁当做宋珩的人了。
离开皇宫这么久,案几上堆满了奏折,宋珩一回宫就去了御书房,还派人去沈府请来沈母与阿词进宫。
沈母与阿词在林之际的领路下,踏进了芳榭宫。
“臣妇拜见明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母与阿词跪在地上叩首行礼道。
“不必多礼。”沈南雁见到三年未见的亲人,哪里还管沈母与阿词唤她什么,连忙从榻上起身,亲自扶起她们。
“娘娘,皇上如今在批奏折,特意派人请来了沈老夫人,与沈夫人,希望娘娘能保重身子。”林之际特意把“身子”这个词说重了几分,嘲讽道。
沈小姐真是与众不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三年前趁着皇上不在皇宫,打猎之际,与慕公子离开京都,如今回到京都,肚子里竟然还怀着慕公子的孩子,这让皇上如何接受的了?
莫说是皇上接受不了,换做任何男人怕是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更何况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了。
“知道了。”沈南雁点了点头,没有在意林之际话中的讽刺。
林之际带领着其他人出去,殿内只剩下沈母,阿词两人。
沈母一进屋就见到挺着肚子的沈南雁,见她站在地上,忙上前扶着她的手送她到榻上坐下。
“你如今肚子里怀着孩子,身子不方便,还来扶娘干嘛。”
阿词也回答:“是啊,小姐,你如今肚子里怀着宝宝,要当心身子。”习惯了叫沈南雁小姐,这么久了她还是脱口而出。
沈南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知道,这个孩子很坚强,这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来,他明白我此刻的痛不欲生,还好以没有离我而去。”
若是孩子离她而去,她该怎么办,归时该怎么办 ?
他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沈母听完沈南雁的话,一想到她这一路上吃了这么多苦,心疼得不行:“我的雁雁啊,是娘没用,不能代你痛,代你苦。”
三年不见,沈南雁再见到沈母时,沈母已经白发苍苍,后背佝偻,完全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在回京都的路上,宋珩对她说过,在她爹没了后,她娘伤心欲绝,哭坏了眼睛,又要担心她的安危,怕她在外头吃尽了苦头,过得不好,如今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怕沈母担心,沈南雁握紧她的沈母的手,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娘,不要自责,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归时对我也很好,这三年是我人生中过得最舒心的时刻,我很幸福。”
见女儿脸上扬起的笑容不假,那笑容是发自内心,心下宽心不少。
沈南雁见一旁的阿词,轻声开口祝贺道:“哥哥与阿词成亲,我们没在京都,真是遗憾,不能亲眼看见哥哥迎娶阿词,如今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嫂了?!”
经历了那种事,阿词已经没有心情笑道出来,但见沈南雁祝贺,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遂笑了笑,笑意浅浅,“小姐别胡说,还是同从前一样,唤我阿词就好。”
沈母知道两人关系好,情同姐妹,没有插话,由着她们说话。
沈南雁笑了笑,“也是,你不仅是哥哥一人的阿词,也是我的阿词。”
三年不见,沈母见沈南雁活泼开朗许多,由衷的为她高兴。
知道这一切都是慕昭的功劳,心中对慕昭又是感激,又是喜欢。
转念一想,此次宋珩去边关寻找雁雁,如今雁雁进宫了,不知道慕昭怎么样了,是否平安回来,宋珩有没有伤害他。
一想到自己若是现在问出来,难保不会在雁雁伤口上撒盐,惹得她重新记起不幸的事。
但慕昭是她的女婿,那孩子温和有礼,对他们既尊敬又孝顺,若是这样放任他不管,连问都不问一下,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沈母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及时,沈南雁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娘,如今我们沈府自己培养的势力还有多少,归时被宋珩刺伤,算日子应该要到京都,我想让我们的人去接一接他,让他平安回到沈府。”
“受伤了?严重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沈母询问道。
“宋珩应该命人在暮城给他医治,我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他身边有影卫,我担心一旦他回京,宋珩会对他不利。”
还未等沈母开口,阿词出声替沈母回答:“小姐,自从老爷走后,沈府的实力不比以前,这三年来,皇上的势力渗入到各地,莫说我们府内的势力,就是所有势力合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影卫营。去接姑爷这事怕是有些困难。”
才三年的时间,宋珩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见沈南雁眉头紧蹙,沈母把手搭在她手上 ,安慰道:“没事,你爹走前还留了几个能用的人,去接归时完全没有问题,你就好好在皇宫养好身子,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阿词抬眸,望向沈母,不安地出声:“娘,这…怕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