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本想骂吴颖怎么这么不识时务。
可反过来一想,自己来这里,要是不能改变生存现状,不能让大众生活水平有所提升,那来干嘛?
若是没有点特色,那又去挣谁的钱呢?
这个对她来说是小意思,让人生两片细磨,多过两次筛子的事。
顺带把脱壳机和粉碎机也搞了出来,反正有水力嘛。
只是怕要浪费许多粮食,毕竟这材料、动力和没有电三个事,限制了她的发挥。
想到此处,嗔道:“就你要求高!说到面粉,阮远还得注意烧碱,有那玩意便可以做馒头了。”
吴颖长叹一声说:“早知道这样,上学那会就不撩学弟了,多学点知识。”
方致呵呵地笑着说:“我突然想,卖药去,这个挣钱。”
吴颖却傻傻地去问:“卖什么药?”
阮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轻声叫道:“卖后悔药了,便宜卖哦。”
吴颖跑过去打她,娇嗔道:“这小妞找打,又来笑我。”
她说完便追着阮远一通乱打。
阮远摆摆手说:“别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你们干活要紧,还指望着你们过日子呢。”
吴颖边跑边说道:“我才不是君子呢,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我恰好是一女子。”
方致制止说:“别子曰了,过来干活吧。阮远,别偷懒,找柳妈要点油去,做点肥皂之类的,别谷子没剥壳,身上可以剥壳了。”
阮远调皮地说道:“好吧,遵命,大家姐。不过就算现在做,最快的热制皂,也要一周左右才能成型,先搞点液体肥皂你们用用吧。”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公子又安排木工、铁匠和铜匠打造马具、铜锅,建了个铸铁炉改造农具。
又与众人商量酿造高度白酒与酒精之事,试着用铜锅土炉造白酒和酒精。
重新进行服装设计。
现在自己穿的这种长装汉服,穿着看是好看,可是骑马不方便,也不卫生。
而百姓们穿的短装,那个是真的不美观,至少公子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众人在山上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中午回去吃饭时,公子一望,今天与开工那天一样,摆上了大桌子,一桌八付筷子、勺子、酒樽,铜匠铁匠坐在东边。
公子见四个小姑娘都忙着,拉剑奴到旁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剑奴说:“娘亲说,今天初一,初一、十五打牙祭,开撤席,十大碗,还特意交代了,头碗不撤,六碗之内上不鱼等规矩。小姐说了,得公子爷坐首席作陪,是要陪三樽酒。”
公子又问:“那今天要拿红包么?”
剑奴答道:“娘亲说不要,只有开工时要拿。这又不是建房子,建房子才要拿三次,做这个开工时拿一个红包就可以了,后面的就不要了。”
这边公子刚要入席,那老者带着黑子回来了。
公子与二位见过礼,请他们上桌吃饭。
老者先是推辞,公子说:“过门是客,既然来了,岂能不吃个便饭?”
老者见推不过,也就带着黑子入席。
公子这才知道,老者姓常名错,字玤。
他道是虚度四又八个春秋,在此山中行猎数十载了,离此五十里结庐而居。
有些力气,箭法还过得去,会煮胶做弓,削制皮具。
其子亡故,家里只有爷孙二人度日。
常错道:“若公子能用得上草民,可以为公子效绵薄之力。”
吴芷嫣想着上次在白云山相救,这恩还没报呢。
她走了过来附耳道:“一来府上也要人手,二来留下他们,也好报相救之恩,公子以为如何?”
公子心思,古人平民可是没有字的,这常老爷子却有字,说明不是平民出身。
对于有来头的人,他可不得不思量着,便沉吟不语。
吴芷嫣附耳又道:“难道不可以么?”
公子对常错作揖道:“常家老爷,为何流落在山林之中?”
常错道:“说来惭愧,玤祖上本是书香门第,到了先父手上,便是家道中落,转而习武,先父随主将战死沙场,不曾料到那主将却落了个误国之罪,余年尚幼,先慈便带着余到此山林中,不与外界往来,以求苟存于世。”
公子叹道:“也是个苦命之人!”
复问吴芷嫣道:“吴家小姐看看,这爷孙两如何安排?”
依了吴芷嫣的心愿,她自是高兴,笑道:“公子身边没个人也不行,黑子嘛,要不给改个名儿,留在公子身边使唤?”
公子道:“如此也行!”
她又道:“常老爷子,府中建这些设备,正好要个护院的,”
公子点了点头,转头问:“不知道老先生意下如何?”
常错拱手道:“余本意也是带着小孙儿过来,跟着公子学些本事,若是公子开恩收下,老朽岂有不愿之理?”
吴芷嫣道:“有时有些皮具也要做,胶更是要得多,只怕还得麻烦常老爷子,给带十数个灵巧的小伙计出来,说不定将来也是有大用处的。”
常错拱手道:“一些过时的手艺,有人要是好事,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带到土里去。只是犬孙黑子这娃,怕是得麻烦公子帮着教养。”
用人之际,有这样一个有气力的人,自然是先收着再说,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帮手。
想到此处他便说道:“没问题,读书识字,马上功夫,下马步战,少不得是要教他的。”
常错大喜过望,连忙作揖,连连称谢,又对黑子道:“还不拜见主公?”
黑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拜了起来,公子将他扶起来。
对他说道:“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数,以后来见我,必要时,最多抱拳作揖便行了。尔且吃饭,以后跟着我,少不得教尔练习些有用的。”
黑子抱拳道:“是,主公。”也不多话,便站到后面去了。
公子拉着黑子说:“来这里一起吃饭吧。”
黑子死活不肯上公子那桌,吴芷嫣只好让他和琴奴她们坐一起。
常错想着家中还有十五张上好的柘木弓和一些兽皮,可以拿过来用。
他饭碗一丢便去找公子辞行。
公子大喜,让其住一晚,明天去再走,他坚持立即动身。
公子给了两个家丁,让其带上杉树皮火把,起程去搬东西。
山上山下的工作,车宁倒像是个有经验的经理,安排得有条不紊。
由于众人舍得花几个小钱,众工匠得了许多好处,干起来也卖力。
吃完饭、喝点水,便去上工,各司其职,山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那可真是欣欣向荣。
至此,公子心中总算有希望了,也就踏实了。
找到吴芷嫣,问她这些工人的工钱怎么算?
吴芷嫣却说这些人是不要工钱的,他们是庄户。
调上来做事时,他们家里的地就由管家统一安排人去种。
公子不解,便问她为什么干活不要钱,不能干活时节或者是遇到灾年怎么办。
吴芷嫣说,若遇灾年,吃饭归庄上出;若是丰收,有粮食多,也归庄上。
这些个庄丁,都是吴家人,不要钱的。
只有让三叔调外面的人,才要付钱。
公子心思,刚开始听说墨家是共产主义还不信,原来真是这样子。
上次听说黑子力很大,眼下可正是用人之际,便想着试试黑子到底有多大力。
让其拿过他的弓来,这一拉,哇,这小子不得了,这弓,要是放22世纪,有几个能拉开的?
少说点得有二百磅,难怪书上说古人有用九十公斤的弓的。
众人连连称奇,这小子才十三岁,说出来谁也不信。
公子又问:“尔最重拿起多重的东西?”
黑子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到底有多大气力?
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注意过,不过别人几个人抬不动的东西,他能扛起就走。
想到这里他很自豪地说:“小子也不知道,只知道爷爷说,小子砍一天的柴,先父在世之时,也要砍三天才能砍那么多,而小子只是两三次挑回去的。”
公子听了大喜,叫来画奴,让其教黑子识字,让剑奴教其习武。
琴奴却不干了,跑过来找公子道:“婢子也曾读过书的。”
吴芷嫣道:“就你那点小心眼儿,哎!”
公子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笑道:“那就琴奴教黑子吧!”
公子每天早晚也少不得练练刀法和枪法。
辛酉刀法也好,戚家枪法也罢,可只能凭记忆一通乱练。
只能假设敌人如何进攻,实有对练,也没有人教,进步也是有限。
倒是适应马上骑射,并且有些样子罢了。
众人情况渐渐地好转,时间转眼便逝。
又是梅子黄时,原来的那些杀手什么的,好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似。
昊顺所领之人,吴家小姐安排在山下种地,山上已现繁荣景象。
汉昌有传统过端午祭屈原的习惯,而众姐妹皆能独立的活动了。
大清晨,吴颖便跑到公子住处来敲门,公子不禁皱眉,这小妞怎么起这么早?
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哦,这么早。”
吴颖笑着说:“大家姐说了端午节,让你带着下山去看看。”
公子半信半疑地问:“大家姐说的?”
吴颖给公子穿上外套:“官人,是的啦,六太太说今天过端午。”
公子不解地问:“六太太?”
吴颖嘟着腮帮子说:“就是那位娇滴滴的吴大小姐。那天还莞尔一笑,嫣然无方呢,今天就装起宝来。”
公子苦笑着问:“这话你听谁说的。”
吴颖冷哼了一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自己的言行宛如玻璃人,心中不由得一惊,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摇头苦笑道:“那什么时候我又娶了前五房了?”
吴颖呸了一下,冷冷地说:“迟早的事,莫装宝。咯漂亮的妹驼天天守着你,咯调子硬是蛮高的。”
公子叹道:“有心思去打听这个背后之事,何不查查那信鸽的事?”
吴颖叹道:“这里的内奸应当就是山下的那朱姨娘了,至于山上的内线是谁,那个人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连鸽子粪我都没查到,别说是找到人了。”
这人要不是专业谍战人员,半年发一次信,那也是难得找到的。
他不想与她纠缠,马上就是黄巾之乱,马上就女众男寡了。
这可不是后现代,女的是个宝呢。
剑奴拿来盐水,他用稻草缠在指头上洗过牙,擦把面便出了书院,投西厢房而去。
公子方进西厢房,几个小妞都说想到外面去看看,只有车宁和马静不作声。
这个时候还是想着要去玩,山上事多不说,一个个的皆是黑户,这是要去找死?
这班女人怎么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心呢?
公子望了望车宁和马静,问她两是个什么意见。
车宁略作沉吟后说道:“众人身上的伤都是才痊愈的,此去长沙,山高路远,少不得又跟人家添麻烦,更何况我们目前手无寸铁,又是黑市户口,我认为还是不妥的。”
马静也说:“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目前是要找到装备要紧。再说了,目前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东家借的那一万金,这般坐吃山空,又能用到几时?”
公子这才知道是吴颖贪玩,找借口罢了。
他叹道:“各人身体恢复得如何?字都会写了不?话能讲好了不?以后在一起,不是特殊情况下,要讲中古音,不能还说普通话,生人听了会把我们当怪物的。”
车宁说道:“有如煮饭加少了水,半生不熟。”
公子道:“吴颖想回家去看看,这个正常,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以后咱有的是机会,莫要急在一时。”
车宁也说:“还是等光明正大出行的时候,再去逛逛吧。”
吴疑咬咬嘴唇,嘘了一声道:“行吧,大家都没去找家,也不是我一人。”
公子这才明白,这小妞是湖南人,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家在古时候是什么样子。
自己何尝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