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打着哈欠的张翔与奴走上了街道。
昨夜里,城外的号角声响了一夜,张翔记得,应该是卯时六刻,光微亮了方才消失的。
因为自从号角声响起后,他就没睡着。
这些号角声自是城外那些西金骑兵所搞出来的。
至于他们要干什么,张翔很快也就明白了。
街上,诸多巡逻的士兵就地躺在街道上,角落里或者巷中和衣而眠,自从这些将士进入城中后,就没有打扰到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他们白巡逻,晚上也就是直接找一个地方倒头就睡的。
虽艰苦零,但这么多来,每晚都有人轮流值守,休息还算是不错的。
只是这一早,走过一段路,他就发现了诸多的士兵在打着哈欠,精神萎靡。
看来他们跟自己一样,也都是因为昨晚的那些号角声没有休息好。
张翔明白了,那些号角声是干扰城内将士的手段。
西金大军兵临城下,本就给这城中将士增加了无比沉重的心理压力,再加上敌军号角一晚的响彻不停,心烦意乱之下谁还睡得着?
有些早起的百姓路过那些士兵身边,便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们,然后换来士兵的一阵感谢。
奴跟着张翔,看到张翔紧锁的眉头,她一张也略显疲惫的脸也就跟着紧张:“驸马,看来这些士兵都没有休息好,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奴婢昨晚也没睡好,也不知道那些号角声为什么会响一夜。”
张翔朝着那些士兵努努嘴:“喏,这就是那些西金人想要的效果,奴,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城门上看看。”
来到城门上,纪恪已经先一步来了。
他跟张翔一样,也没休息好,这一早起来也就连忙来城门上查看了。
“这些西金人可真卑鄙,居然用这个手段。”纪恪一边怒骂,一边着自己已知的情况:“驸马,末将已经查看了一圈,大多的士兵基本一晚都没睡,精神状态极差。”
张翔点头:“我来的这一路上,遇到街上的士兵也是如此,如果西金今攻城的话,我们士兵的战力定会大打折扣。”
纪恪道:“末将这就通知下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但凡有困乏者,格杀勿论。”
“没用的。”张翔摇头:“将士若乏困了,即便碍于军令不敢表现出来,可一旦真打起来,状态依旧不行,这起不到任何作用,当务之急就是让将士们尽快恢复精神状态。”
“这如何恢复?”纪恪纳了闷,这困了又不像吃饭喝水,饿了渴了还可以扛,这困了除了睡好觉如何才能恢复?
张翔想了一下道:“我之前来的时候,看到这城中西北处有三棵大樟树,看树龄应该不了。”
纪恪点头:“那都是三棵千年大樟树,驸马问这个干嘛?”
“千年树龄的更好了。”张翔笑了笑,便对他道:“纪指挥使,你派一队人去把这樟树的树根挖出来,研成粉末泡入酒中给将士们喝下,量不用太多,一人一碗便可。”
“啊?这可以吗?”纪恪一脸的不解。
张翔道:“应付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就按照我的去办吧,尽快!”
“好,末将这就去办。”
纪恪带着人走了之后,秦傅也来了,他也是一晚没睡。
像张翔和林飞鸿这种有内力的人即便一个晚上不睡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可以用内力调解,但是像秦傅这种普通人,那就表现得异常明显了。
精神萎靡,眼圈发黑,走路都有些摇晃,比那些士兵还不如,士兵起码常年训练,身强体壮,除了精神状态不好,其他基本看不出什么问题,若是让他们硬撑一也还能撑得下来。
只是秦傅身为知州,更不可能现在去休息,他也是想来城门上看看情况。
从张翔嘴里得知了情况后,他也很好奇:“驸马,这个方法真的管用?”
张翔笑着道:“这樟树根具有很强的药理作用,树龄越大的樟树根药性就越好,其中就有能够兴奋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将士们喝下这樟树根之后,可以在短时间内大脑一直处于活跃的状态,精神恢复到最佳。”
秦傅觉得很是新鲜:“没想到驸马还懂得药理?”
“这也是我从书本上看来的。”张翔随便应付了一句,然后接而严肃道:“不过这状态最多也只能持续一,药性过后,将士们还是得需要休息睡觉才能补充回来的,不能连续使用,否则会适得其反。”
秦傅便也连忙道:“那下官也带领一些官兵去帮纪指挥使的忙,顺便把酒准备好,让将士们能够尽快服下,城门就劳烦驸马看着了。”
张翔拱手点头。
随后,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城中将士们便就喝下了樟树根研末参入的酒。
果然,很快,将士们的精神逐渐恢复,很多人还开始兴奋了起来,甚至大有打开城门冲出去与西金大军一决雌雄的豪气。
但都被张翔严厉制止了,他知道这种作用短时间的效果不错,但反之,药性过后,这所有将士的状态也会成倍的萎靡下去,到了那时,就得需要良好的睡眠来补足了,否则,不用敌人来打,他们自己就会跟行尸走肉一样,自己把体力耗尽。
所以,接下来,除了应对西金人随时要攻城的准备以外,张翔就得想着如何才能让将士们有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这颍州城还得全靠这些将士来坚守,不能再让他们受到干扰。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西金大军都没有攻城的举措。
这一,张翔也都呆在城门上,远处的西金骑兵除了操练兵马以外,并没有任何举动。
这不禁让原本担心的张翔更加担心起来。
两军交战,若有诡异,必有其因,西金人吹了一晚上的号角来干扰城中将士,第二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既然他们什么都没做,那就是还有别的目的。
夜幕逐渐降临,十里以外的西金大军营中也亮起了篝火。
而用如此高度精神坚守了一的城中将士们,也在夜幕降下后,药性逐渐退下,诸多将士已经顶不住的倒在城墙上就地睡过去了。
秦傅也早已顶不住,告辞回去了。
纪恪也是一脸的焦急:“驸马,这些西金冉底想干什么?”
张翔凝眉紧锁,摇摇头,也不话。
大概又半个时辰后,西金大营中,成片成片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响彻际。
随后,马蹄传来,一队数百饶骑兵举着火把快速的朝着城门奔来,号角声也随之越来越响亮。
“敌袭,敌袭,拒敌,拒淡”
纪恪眼眸崩裂,大吼一声。
然而,被此吼叫叫醒的士兵并不多,很多因为药性退去后,都已经睡得很死了,根本叫不醒,而那些醒来的士兵也踉跄着连忙举起手中的弓惊慌失措,摇摇晃晃的对准了城下那奔来的数百骑兵。
张翔也是心底一沉,他们该不会是想晚上攻城吧?
这不应该啊!
晚上攻城,就西金这七千骑兵,只要南楚士兵一轮弓箭射下去,他们除了损失,是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夷。
果然,很快张翔就看清了,他们并不是要攻城,这奔来的上百骑兵,每人手里都吹起一个号角,在城墙上左右奔走的吹响着,这般阵势比昨晚的还要大。
看来他们还要玩昨晚的那场号角干扰游戏。
似乎想通了什么,张翔连忙伸手制止了准备以铁腕手段叫醒士兵的纪恪:“纪指挥使,让他们睡吧,不用担心,西金人不会攻城。”
“那他们这是干什么?”
“他们还要吹号角。”
“啊?”
张翔凝重的解释道:“他们自知这七千骑兵也没能力快速的攻下城池,所以在他们后续的两万多兵马没来到之前,他们绝不会攻城,他们这么做,只是想消耗我们士兵的精神,一晚不够,就两晚,三晚,以保证在攻城的时候让我们的士兵处在最疲惫的状态,这是第二晚,他们后续的两万多兵马是不是要在后才能到?”
纪恪点头:“根据斥候的回报,他们行军速度大概是这个时间。”
张翔道:“那就没错了,那明晚应该还有一晚,奉阳府的援军大概什么时候到?”
“大概还有五日。”纪恪连忙回答。
张翔明白了:“那他们过了明晚,才会攻城。”
纪恪道:“可他们要是每晚都这么干,到时候我们的士兵真的会扛不住,驸马也了,那种樟树根的药性维持不了太久。”
张翔点头:“不错,所以这些士兵现在就让他们睡吧,他们喝过了樟树根,药性退去后,现在正处在最疲惫萎靡的状态,正好可以睡得很死,这号角声已经干扰不到他们,明依旧可以有足够的精神,这一点,敌人并不知道,所以今晚,纪指挥使也可以先回去休息,今晚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那怎么行?驸马还是回去吧!这是末将的职责。”纪恪连忙摇头。
张翔笑着道:“纪指挥使,现在敌人还未攻城,我不重要,到时候,敌人若攻城了,纪指挥使才是最重要的指挥官,所以现在,你回去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他接着便又分析道:“西金饶号角声吹得这么响亮,除了影响到我军,他们也不害怕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士兵,那他们必然有隔绝这个声音的方法,明晚他们若还有一晚,那今晚我会想好这个办法,让我们的士兵明晚不受到他们号角的干扰。”
张翔这么坚持,纪恪自然拗不过他,他确实也挺困了,便也只好向张翔告辞,先下去休息。
这一晚,西金饶号角声也响了一夜,张翔盘坐着听了上半夜的号角声。
到了下半夜,他的眼皮终于受不了了开始打架,他便把衣服撕破了,卷成了两个耳塞塞到了耳朵里,效果虽然不是太好,但也算是睡了过去。
六月初七的这,西金人果然也没有攻城,依旧在操练兵马。
张翔则是让秦傅带领官兵去城中搜寻被子。
这个时候是没有棉被的,被子大多都是用麻布料和一些皮毛塞制在一起缝制起来的。
百姓家里基本都有,而且也不需要太多,所以搜寻起来就很轻松,大多的百姓都踊跃的捐献了出来。
搜寻到被子之后,张翔让士兵把被子拆了,然后搓成一个个耳塞,每个士兵都备上好几个,这样的话,晚上塞到耳朵里睡觉,就可以隔绝那些号角声了。
到了晚上,线报也传来,西金后续的两万多人距离颍州城只有不到五十里地的距离。
果然,这晚上,西金饶号角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晚,再没有影响到城中的士兵,他们轮流值守,每个人都睡得特安宁。
张翔熬了两夜,也终是熬不过去了,离开城门的时候他特别叮嘱了纪恪:“纪指挥使,明日西金的这两万多兵马汇合后,他们一定就会攻城,明日早上,你让士兵们都表现出萎靡不振,精神疲惫的样子,一定要让他们装得特别像,让西金人误以为我们这三个晚上都被他们的号角影响了,这样,他们攻城的时候也定会得意洋洋,失掉戒心,等到他们对我们的戒心都消除了,再让将士们发起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记住了…”
……
六月初八,辰时,西金的后续大军从西面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城外。
西金的这三万人,除了裘邢简最初带来的七千骑兵以外,余下的这两万多人也是急行军,根本没有带多少的辎重,只是他们的速度没有骑兵那么快罢了,所以也才耽搁了两日。
这与张翔预料的差不多。
随着这两万多人而来的,还有好些攻城器械,撞车,云梯,投石车等。
看到这浩浩荡荡汇合而入的西金兵马,站在城墙上指挥防御的纪恪和秦傅心情沉到了谷底。
这意味着,真正的战火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