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无良村。
洛老头家外,高季兴手扶着篱笆围城的院落,静静地看着呆坐在茅草屋里的洛阳,身后不远处的张扬抚摸着自己的爱马,看不清表情。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扬终于停手向着高季兴喊道。
“北城,带着洛阳。”
高季兴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鸿盘,停顿片刻后继续道。
张扬嘴唇微张,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顺着高季兴的视线,透过茅草屋旁的窗栏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女子,像是幽怨。
………..
一日后,无良村外。
从之前祭坛韩厉他们的对话中,多多少少可以猜测的出,洛十年这个名字对于三国而言,有着绝对的恐惧力量,可现在洛老头已经消散,三国必然要针对周至展开角逐,而自己又得罪了所谓三国的翘楚,那韩厉更是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所以现在万万不能留在无良村,可以的去处便只有从北城了,一来这样无良村可以免受自己的牵连,二来依托着从北城才能有所图。
高季兴站在无良村牌匾下,以祭司为首的“二十四使”站在高季兴对面。
祭司脱下下巨大的黑色斗篷,这才露出真面目,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如同一座洪钟般瞬间伫立在高季兴面前,好家伙!让高季兴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壮硕的汉子在之前的祭祀中,竟然能做出那么多细腻的动作,必然也是为粗中带细的猛人吧!
“嘿嘿,我叫汤谷雨,是二十四使现在的首领也是其中唯一一个洛家村人!”
似乎是看出高季兴有些意外,壮汉挠着头笑道。
“高季兴!。”
高季兴抱拳回道。
“嗯,我们这一代二十四使是洛老头亲手组建的,没有什么那么多秘密传承,职责也只是保护小丫头和村民,既然洛老头留有遗言要你照顾小丫头,那么从今以后二十四使便任由你差使了。”
汤谷雨点头之后,郑重道。
“汤叔!”
还不待高季兴搭话,洛阳便在不远处出现,背着包裹依旧是一身白衣,只不过眼眶红肿显得分外怜人。
高季兴和汤谷雨停下交谈,看向洛阳。
洛阳经过高季兴身边径直走向汤谷雨,开口道:“汤叔,我们要去哪儿?”
汤谷雨看了一眼洛阳,努努嘴看向高季兴,示意得听他的。
高季兴道:“北城。”
洛阳没有回头直接走向不远处已经备好的马匹。
汤谷雨摊摊手,紧随其后,其余披着黑袍的“二十四使”陆续跟上,高季兴看着黑压压的众人,忍不住嘀咕道:“谷雨?二十四使该不是以二十四节气取名的吧,该不会还有王小满,张立春吧?”
不远处的张扬看到低着头高的季兴,不停嘟囔这什么,便好奇的悄悄走近。
高季兴暗笑完后,猛地抬头,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一张脸,吓的大叫一声,蹦跳退后几步,引得张扬捂着肚子一阵大笑。
……..
从北城大道之上,高季兴和张扬骑着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谈笑着高季兴离开之后的江陵趣事,而稍后的洛阳却低沉着脸,旁边的汤谷雨颇为无奈,终于,汤谷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洛阳道:“小丫头,有件事我现在必须给你说清楚。”
汤谷雨低着头,偷瞄了一眼洛阳表情之后,继续道:“导致洛家村整个村子背景离乡的不全是因为高季兴,其实…..是因为那时的你爷爷已经离开周至太久,三国又对大周皇帝墓虎视眈眈,他也确实有着使命在身,这才顺势导演了全村被流放的境遇,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不起疑心,可能对于洛家村的村民太不公平,但他那样的人活了太久,或许早已看淡了苍生,他所在乎的…….”
“够了!”
不待汤谷雨说完,洛阳就低声打断了汤谷雨,扭过头过伸手擦了擦眼泪。
前边一直和张扬谈笑着的高季兴,不留痕迹的回过头撇了一眼洛阳的方向,但还是被汤谷雨捕捉到,不免有些暗叹,前些时候还在担心,洛老将小丫头托付给高季兴是否妥当,现在看来或许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
两个时辰的行进,高季兴一行终于行至北城之下,北城建成已有足足一千年,城墙之上早已印着岁月斑驳的痕迹,但还是难以掩盖其经过千年传承的底蕴,雄伟壮观的城墙便可见一斑。
高季兴年少时被父亲逼着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私塾,干瘦的老先生总喜欢讲些陈谷旧事,每逢此时,高季兴就会提起昏昏欲睡的脑袋变得聚精会神,北城和王衡的故事,好像健忘的老先生讲过好几遍,但无论听哪一遍,高季兴都会认真到舍不得漏掉每一个字,高季兴不是从来都纨绔,他也曾有豪情,也曾有励志。
翻身下马,高季兴伫立在从北城下,抬头看向城头,拳头握紧,彼时的王衡冲冠一怒为红颜,波澜壮阔,此时的高季兴却穷困潦倒。
汤谷雨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高季兴一人牵着马,站在从北城下,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洛阳,隐隐的,汤谷雨觉得,洛老头临终的决定或许,不仅仅是改变洛阳一生那么简单,对于他们这些洛家村也好、无良村也罢,也只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过的好一点,可眼前这个身世复杂的少年,又会为洛阳带来怎样的未来?
让高季兴没有想到的是,北城城门下竟然已经有人在等候,还不待高季兴走近,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就迎了过来,直往高季兴怀中钻。
“小的殷候,上任从北城的师爷,您叫我猴子就行。”
尖嘴猴腮的家伙笑着自报家门道,满脸猥琐相。
高季兴点点头,没有搭话径直走进城门,身后的张扬,洛阳,汤谷雨一行紧随其后。
碰了一鼻子灰的殷候垂头丧气在看到洛阳之后,终于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引得洛阳一阵厌恶。
早已经在从北军内根植了一些势力的殷候接到密报,书生已死,从北令易主的消息。十年之前殷候跟随书生骗得老城主的信任,从而得到从北令,至今殷候还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书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自从得到洛十年已经成为废人消息,就开始确认,龟缩十年这才敢走出从北城,没想到一出城即身死。
方才只是微微试探了一下这新城主的脾气,或许是个硬茬,不过身旁的小妞儿倒是个绝色的美人。
想到此处,殷候嘿嘿一笑,紧随在大部队之后。